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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探监室。www.hongjiage.com平静的神情,惊惶的脚步……

    她冷静吗?她还记得吗?

    ……不知道,她仿佛失去了所有感知,连自己的心情和思绪都无从捕捉,唯有疼痛,如利刃般刺入肌肤,直抵骨髓。

    理性的尽头是疯狂还是沉沦?人心承载的极限被突破后是释然还是我执?幻梦,真实,痛苦,快乐……用幻梦抹去痛苦,至此真实即为幻梦。

    虚弱无力的日光如旧日的灰尘盖在她的身上,窒息化为焦热的黑色向四周灼烧。

    她在地上留下一串血红粘连的脚印,每走一步都拉出血丝发出黏稠的声音,一股什么东西烧焦后的恶臭和肉香弥漫在空气中。

    她背后长出了一对奇怪的东西,漆黑的,怪异的,瘦长的,似乎是某种腐烂的皮肉组织,被坚硬而细长的骨骼支撑起,腐烂的血肉中流出恶心的黑色脓水。

    她茫然无知地向前走着,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走过广场,炙热的黑色将万物化为灰烬,连路过的人都被吞没在黑色中间。

    她经过的地方留下了蜿蜒如河流的脓水,曲曲绕绕,在坚硬的石板烙下美丽而肮脏的腐蚀的痕迹。

    穿过广场,走进大楼,光线穿过穹顶的彩绘玻璃投下了炫目的彩光。

    丰富多彩的几何结构印在深红的地毯上,她无知无觉地踩到光斑上,随后突然之间,彩色的几何图形仿佛活了过来,喷涌出绚烂的瀑布,犹如蝴蝶翅膀骤然展开,肆意挥洒地向她身后的世界,同时也慷慨地洒落在走廊两侧的画作上。

    定格的画作忽然获得了某种生命力,在画框中活了过来。

    蓝天白云下,一条农村土路以黄金比例分割画作的空间,路的两边生长着高大的橡树,阳光将树叶与土墙照成艳丽而多彩的绿与黄,一个农村妇女从土路的尽头走过来,走到橡树下,走到画作前,趴到画框上。

    她憨厚淳朴的脸上挂着两坨高原红,颜料斑驳而规律地在她棕色的皮肤上勾勒出一道道花一样的皱纹,她粗糙有力的手掌搭在画框上,她敲了敲画框,操着一口乡下土话,喊着从走廊对面画框中冒出来的妇女:“诶,那家的!你听说了吗,傅家男人回村了。”

    画框对面的妇女坐在金黄的草垛上,用搭在脖颈上的毛巾擦拭汗水,她同样用土话回道:“那么大阵仗,谁家不知道啊。别说,这家人到底是阔过,有那个赚钱的脑子。当年出了那档子事,都以为这家废了,哪个晓得才过了十年就把债还了,二十年后又把钱赚回来了,还比当年更发财,人和人不能比啊……”

    小语还在向前走,她拖曳着身后绚丽而辉煌的色彩的世界,一步一个血印向前,每经过一幅画就有一幅画活过来。

    画作从印象派变成古典油画。

    手持权杖的英俊男人对跪在脚下的朝拜者说:“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牧羊人和羔羊。想要成为牧羊人,就要把眼泪和良心当作身体的肿瘤切割出去,把狠辣无情当作赖以生存的血液。”

    鲜红的背景幕布动了动,幕布后探出几张少女羞红的脸,她们交头接耳,以爱慕的眼神看着男人。

    他抬头,看向画外的世界:“傅秋语,你要记住,被欺凌是因为你弱小,摆脱不了阴影是因为你软弱。你不强大,就只能当待宰的羔羊。”

    昏暗的牢房中,面色如墙皮一样的女人颓靡地坐着,她说:“爱一个人,你就会被背叛。爱一件事,你就会厌弃它。傅秋语,放弃没有价值的理想,成为牧羊人吧。”

    年幼的女孩趴在草垛上画画,黝黑的皮肤和枯瘦的四肢像干柴一样,在她的身后是农忙时节的稻田,画册上飞出火红的小鸟,绕着她飞。她既快乐又悲伤地落下眼泪,然后将画册撕碎。

    觥筹交错的宴会,一张桌上的人神态各异,有谄媚,有活跃,有麻木。他们举杯交错,似乎在庆祝着什么,但每个入眼底的算计和戒备难以掩饰。

    穿着深蓝礼服的卷发女人坐在最角落,她面前的红酒一口未动,像个局外人,冷眼看着眼前的热闹而无动于衷。

    接下来的是一幅抽象画。

    一个绿色和蓝色的几何形状的人站在星空下,天上的星星比他们的头还大,如一颗颗待摘的硕果。

    绿色的几何人说:“一旦这个实验项目成功,整个时代都会因我们改变,技术的迭代会惠及每一个普通人!”

    蓝色的几何人说:“但是人类自古以来,最稳定而长久的产出,就是贪念。我来这里有段时间了,以我的观察……我对您的愿景持悲观态度。”

    绿几何人叹了口气:“哎……我知道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了。别人那里还有更好的项目,它们商业价值更高,市场很看好,你可以……”

    蓝几何人说:“……不,我加入您的团队。我想见证您的理想,能走多远。”

    接下来的这幅画十分清冷。阴雨如厚重的帷幕,笼罩着整座城市,昔日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