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成事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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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于式在几名侍卫的掩护下,从墙洞里钻进了高津城外的宫殿。

    这里原有女公子的亲兵把手,自从宫中出了事,女公子的兵士就撤了出去。芮蓍倒也派了人守护,只是守卫不像女公子当初那么严。因此于式潜入得并不费力,很快借着灯光,来到了正殿窗下。在屋内伺候的婢女看见有人来,忙出来引于式进入暖阁。

    “太夫人,人来了。”婢女轻声报道。

    进了门,于式便看见榻上半倚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半合着眼,身后有一个年轻的婢女侍候。那老妪的脊背虽因年龄而略有些弯曲,脸上也显现出岁月的沧桑,然而这一切依然无法掩盖她高贵的气质,光是坐在那儿,就让人感受到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威严。

    老妇人睁开了眼,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的那一刻,突然眼神一变,微微张开了嘴,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孩儿不孝,让祖母受苦了。”

    于式按照月姬教的,跑了几步跪倒在太夫人面前低声哭诉,说自己如何如何想念祖母。他看到老妇人流下了眼泪,不知怎的真动起情来,以至于嚎啕大哭,全然不像演的。

    “好孩子,离近点,让我看看你。”

    于式听话地跪近了一些。老妇人的手在他的脸上、眉角摩挲着,略有些粗糙,却十分温暖。她又略敞开他的衣领,看到他锁骨窝处的淡金色胎记。她像是满足了般地点了点头,又替他整理好衣领,拍了拍他的肩膀,长舒了一口气。

    “我的儿,老妇盼你盼了太久,老天有眼,你总算回来了。”

    于式觉得很神奇。老太太和月姬都能一眼就能确认他的身份,既然这样,为什么他十多年来窝在阙春小城之中,却从来没有人认出他来呢?

    他告诉老太太,自己十多年前就被掉了包,一直在阙春生活,隐约有些儿时的记忆,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要不是此次准备入城,还不会被认出来。

    他说起小时候的事,老妇人更是泪流不止。看来月姬说的那些事,真的发生过啊。

    由于守备松懈,一些从前和太夫人亲近的,竟有机会进宫与太夫人陈情。前几日,她执政时的旧臣庞切来找太夫人叙事,悄悄告诉她,他似乎找到了真正的公子羽世。

    这段时间,城中有传言,说回来继位的新君是假的,而她当初把他撵了出去,似乎令这一言论更加有说服力。偏偏新君固执地称自己就是公子羽世,恪守孝道,也没有对她动手。

    的确,她很清楚那家伙不是她的孙儿,她最厌恨鸠占鹊巢的低贱玩意儿,大骂着把他打了出去,可她却也对找回羽世并不抱希望。庞切身为旧臣,现在虽然辞官赋闲,可当年却是见过世儿的。因此她才说,可以让那个年轻人来,叫她看看。没想到这一看,还真是她的世儿。

    “儿臣此次来,还想借祖母的玉玺一用。”闲聊了半天,于式终于步入正题,道,“他日驱除贼人,儿臣便将玉玺奉还,并接祖母回宫。”

    盛国的玉玺有三枚,一枚属于盛君,一枚由女公子掌握,还有一枚在班氏手里。班氏垮台后,把玉玺一并拿到了城郊的宫殿里,女公子也没有收回,只是那个玉玺几乎成了班氏的私印,几乎没有什么效力。

    班氏擦了擦眼泪,叫婢女去找。很快,婢女捧出一个漆木盒,交到太夫人手里。

    太夫人撕下一片衣袖,又叫人去取笔。只见老太太在残布上写了几行字,取出一枚龙纽玉玺,盖上印后又叫于式签字。于式看了看,大概是叫他发誓夺回政权,之后听凭祖母辅政的话,后面是用盛国文字写的阳文的“劬劳顾复”四字。于式也料到老太太不会平白将玉玺给他,也不加以反驳,痛快地签上了公子羽世的名字。

    太夫人命人把残布收好,又将玉玺放回漆盒,递给了于式。于式接过漆木盒,只觉木盒沉甸甸的。

    “希望你能让这枚玉玺重新发挥应有的作用。”老太太语重心长道。

    于式悄悄溜回出宫,跟守在外面的侍卫碰头,上了马车。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现在心脏还止不住噗噗跳动。

    马车里还有一个人,是曾劝秦出兵的辩士惠仓。此人三四十岁年纪,外形略有些邋遢,目光却炯炯有神。正是他说服庞切为公子羽世奔走。

    借着灯光,于式把漆盒打开,用惠仓在车里早磨好的朱砂墨,往帛书上盖了印。等帛书微微晾干,惠仓又卷起帛书藏在袖中。

    “就此别过,愿公子诸事顺遂。”

    惠仓向公子告别,随后,他又上了另一辆马车,一路朝西南去了。

    于式展了展腰背,心念多少可以放松一下。若果真如月姬所料,过不了多久,那逆臣就会拱手将高津城让出。这些日子虽然都是月姬在替他谋划,他却说不上地劳累,整日战战兢兢,生怕出现一点差错。

    要是事成了,大概就可以休息了吧?于式心想。月姬为他奔走效力,也该有重赏才是。

    半月后,魏军撤出了高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