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入狱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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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雷声滚动。上弦在席上睡不踏实,心里也如这天一般不安分。
狐鸾回都,是迟早的事。这几天有雨耽搁,一旦天晴,她就会由公子亲派的兵士安全送回。而作为女屯将士的狐鸾一旦回来,除非伤得再也下不来床,否则绝对不会遇不上当上了公子内侍的芮蓍。
他一定不能让狐鸾认出芮蓍来。可如今他在公子这寻了个差使,想要劝他走难,要劝公子撵他走又无合适的理由。狐鸾是公子珍视的下属,又无辜受难,上弦不忍再次算计,既然如此,芮蓍便留不得了。
前一夜,他假意要投靠“小公子”,骗芮蓍夜里来取“计策”,刻意用他看不懂的三晋文字写成,然而实际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他告诉芮蓍,要想成为盛君,不会盛国的文字是行不通的,便叫他先练盛国文字,练好了再找他详谈计策,否则他就得冒着被怀疑的风险叫人去解读三晋文字。或许是因为早有意拉拢丞相,芮蓍竟毫不设防地相信了他的鬼话,这才有了先前提到的场面。
一道闪电将天照亮,门口赫然站着一个影子,外袍穿得随意,披散着长发,浑身被雨浇透,叫人看着心惊。上弦紧握着衾被,还未等看清楚,天又暗了下去,他什么也看不见。
看那身形,十有八九是公子。认出了公子,他反而更加害怕。
按本来的计划,只要公子在狐鸾能够回东宫复命之前发现那些竹简,事情便成功了,只是没想到公子行动会这样快,他刚放出竹简没几个时辰,公子就找上门来了。正思索要不要继续装睡,忽然,他脸上一阵湿冷的触感,让他不觉一个激灵,本能反应般地向后缩去,一转身爬了起来,紧紧地裹着衾被,忍不住地颤抖。
“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他听到公子阴沉的声音,抑制不住心跳的狂乱,浑身血脉如风暴般横冲直撞。平日与公子相处,她或是宠溺,或是轻浮,就算是试探,也总归是友善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杀意。
“……公子是何意?……”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要遭。他的声音抖得厉害,一听便是心中有鬼。他尽量平静自己的呼吸,等着宣盛继续发问。
“芮蓍夜间找你做什么?”
上弦早想过,在这宫中,他根本逃不过公子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能不能骗得过公子,手掌几乎被掐得没了知觉。
“他要拉拢臣,臣不敢隐瞒公子。”上弦把想好的说辞一点点说出来,“公子可记得,臣曾说过此人不可信?其实他……得了失心疯。在狄地便不对劲,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小公子,以为公子于郄止一道,要加害于他。臣本想顺着他的念想,叫他离宫,没想到他竟去公子那儿做了内侍……”
宣盛一言不发地听着,上弦心里没底,也只能继续说着:
“不瞒公子,此人与臣有过几日交情,便以为与我同道,几次骚扰,竟至于要半夜前来商谈所谓大计。臣以为此人包藏祸心,迟早要对公子不利,便将计就计,打算听听他要说什么……”
突然,一只手悄无声息地覆在他脖子左侧,不虚不实,是那样湿,又那样凉,几乎不像是人的手。他一下子住了口,却止不住杂乱的血流,心慌意乱,全身都麻了起来。
“把你刚说的,再说一遍。”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哑了口,想说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宣盛还在东征西讨的时候同一位四处游历的神医学的,通过脉搏推测被试者的心境,从而得知那人有没有说谎。君子守礼,她也不喜欢随意触碰别人,所以这一招很少派上用场,学艺不精,虽然有时不太准确,却也大差不差。从她进来的那时,看到上弦过激的反应,她早就心存怀疑——不,应该说从更早的时候,从看到帛书那一刻,从知道掉包小公子是他的计策的时候,她就对他有所怀疑。现在,她的手心里是横冲直撞的脉搏,那么温暖,却让她心寒。
“寡人叫你再说一遍,你是听不到吗?!”
宣盛手指一点点收束,上弦感到难以呼吸,挣扎着,本能般地去掰宣盛的手腕,左手使不上力,右手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宣盛的皮肉里,可宣盛却如同石头般一动不动。
“公子……”
这时,又一道白光闪过,照亮了她那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她的神情痛苦,眼里布满血丝,水珠顺着她的面庞流下,那么可怖,又是那么凄凉。上弦愣了神,看到她眼底的失望,一下子脱了力,手也跟着垂了下来。
他眼前一阵黑,耳边传来雷鸣。他不知道黑暗和雷鸣是否真实。
外面传来破门的声音,是东宫的侍卫举灯前来。侧室的童子或许是醒了,却被这阵仗吓傻了眼,迟迟没有出现。
宣盛松了手,上弦恢复了一点知觉,掩着脖子大口喘着气。
侍卫们进了屋,其中一个人点上了一侧的灯,其他人则站在一旁等候公子发号施令。有了灯,屋内的场景总算清楚了一点。然而上弦依旧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