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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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鸾那边,今日还没动静?”

    支摘窗下,正对账对到一半的谢明鸳忽然抬眼,蹙眉向身边的婢女繁蕊问道。

    繁蕊微抿着唇,摇了摇头:“说是小小姐一早起身,用过早膳,便又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谁也不见。小姐可要去看看?”

    谢明鸳叹道:“自是要去的。往日里她惯爱惹是生非,我总头疼,盼着她娴静一些,但到如今,她泡了回水,虽是肯安安分分待在家里了,可这般情状,又怎能教人放心?”

    她说着话,便将账本放下,起身出了厢房,行过庭院,往琼云阁走去。

    琼云阁里遍植梨花玉兰,如今正值花时,远远望去,丛花遍处,仿若新雪堆叠,琼云垂曳。走到近处,方见庭中檐下间生芭蕉青梧,院墙下置以老树根为台,错落种着几盆兰草。兰草前又有生了青苔的矩形石池,池子里养了三五尾红鲤。

    谢明鸳看着这一幕,有些想笑,她还记得阿鸾当初是怎么打磨这块老树根的,盆子里的兰草也是她亲力亲为去花房里挖出来移栽,就连池中的红鲤,都是她驱使着下人划船载着她,拿网兜一尾一尾地捞上来的。

    在这些事情上,她好像总有用不完的心力,但若教她读书学琴,她一整天不是头疼就是脑热。

    她总觉得妹妹还没长大,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就快要入主东宫,做太子妃了。

    想到这里,谢明鸳面上笑意稍淡,行过庭院,又见着房门紧闭,贴身伺候在妹妹身边的两名婢女神情担忧地侍立在外头。

    她眉心蹙得更紧,走上前去,拍了拍门,柔声唤道:“阿鸾?”

    谢明鸾闻声,抬起脸,望向门口的方向。

    片刻后,她又垂下了头,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姐。

    ——这些日子里,她每日每夜,一旦入眠,总会翻来覆去地做同一个梦。

    她梦见她终于如愿嫁给裴忌安,做了太子妃,而裴忌安虽然对她诸多不喜,但两人朝夕相处,他竟也逐渐心悦于她。

    梦中的她深以为幸,却没想到,不过三月,皇上驾崩,东宫继位,而她的母族谢氏,却被新帝下旨,枭首于弃市。

    再之后,就是他的心上人,姚寄雪的封后大典。

    她在梦里气得简直想挠花这对贱人的脸,可怜任她如何张牙舞爪,终究却只是无济于事。

    如果只是偶然做这么一回梦,谢明鸾还能安慰自己,是话本看多了的缘故。可一连半个月,夜夜皆有所梦,谢明鸾痛定思痛,觉得定是因为自己平生多做善事,所以老天爷才以这种方式给她示下预警。

    多可笑,她在闺中时光景鲜亮,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如愿入主东宫后,却只等来亲族尽死的惨烈场面。

    然而这桩婚事,竟还是她费尽心思苦求得来。

    她不知道裴忌安为什么要对谢家下此毒手,可身为人女,她竟嫁给了灭谢家满门的凶手。

    她也是谢家的罪人。

    门外的谢明鸳拧着眉,再三叫门无果后,终于冷下脸来,转过头唤繁蕊:“去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过来将门撞开!”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拉开。

    是明鸾。

    谢明鸳握住她的手,将她往屋中带,又转过头将屋子里厚重的锦帘拉开,好让天光透进来,最后才在床边坐下,目光温和地看向幼妹:“好些天了,既不肯出门,也不愿见人,你成日闷在这屋子里,究竟是在思量什么家国大事?”

    谢明鸾鹌鹑似的坐在姐姐对面,小声道:“也没什么……”

    见她神情如常,面上没有郁色。

    谢明鸳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妹妹这些天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是为着太子未曾过府探望,心里委屈难过的缘故。既然不是,那又能有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让她这样反常?

    她轻轻捏了捏妹妹的脸,语重心长地劝道:“既然没什么大事,那便多出门走走,何苦整日将自己拘在屋子里?往后做了太子妃,再想有这样散漫的日子,可就不能了。”

    听阿姐口中说出“太子妃”三个字,谢明鸾只觉心口发苦。

    她抬起眼,心里话在喉间百转千回地绕来绕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想做太子妃了。

    可事关皇家颜面,这桩婚约,岂容她说应就应,说悔就悔?

    但如果是裴忌安要反悔呢?

    谢明鸾垂下眼,这些年,她为了迎合裴忌安的喜好,矫饰性情,装得乖顺贤淑,这才让裴忌安松口,答应了皇后的赐婚。

    可要是,被他发现,她实则骄横跋扈,不堪为太子妃呢?他是不是就不会娶她了?如果她不做太子妃,梦中亲族丧命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会应验了?

    “怎么了?”觉察到她的若有所思,谢明鸳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