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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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鸾拨开人群,去到宛平身边,垂眸望着下首捂着额头的男人轻声笑道:“张公子此言差矣,你得罪的可不是郡主。”
“你说女子只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可你难道不知,当初辅佐圣祖皇帝开国林相是女子?太初十九年,江东王举兵谋反,率领八千铁骑护卫皇城,誓死不退的陆将军是女子?元平二十七年,治水通河,晚年又研究出连弩的裴尚书亦是女子。”
“不是所有男儿都能似她们一般建功立业,彪炳千秋,自然也不是所有女子都该相夫教子,整日操心后宅那一亩三分地。”
从她开口到现在,在场诸人的面色逐渐从戏谑转为凝重。而谢明鸾的声音还在继续:
“张公子以为自己是得罪了郡主,这才惹祸上身,殊不知郡主是在救你,否则以你这般口无遮拦之状,今日胆敢藐视前人功绩,他日说不准就敢指鹿为马,行上瞒天子,下欺百姓之祸事。”
宛平听到这里,神情复杂地斟了盏茶递给她。谢明鸾接了茶盏,楼下张知劲也于这时,在周遭好友的规劝下,惭愧拱手,先后谢过了楼上的郡主与谢三小姐。
宣德侯府的夫人又在这时出来,请诸位夫人千金去赏花,另一位伯府的公子则适时顺着谢明鸾的话提议,不若以巾帼为题,各作诗文,作不出来的,便抽签依韵罚酒。
如此才总算将这事揭了过去。
不远处的绿杨树下,一个身着石绿仙人跨鹤纹织锦圆领袍的男子挑眉笑道:“从前倒是不知,咱们这位小太子妃,竟然如此能言善辩。”
裴忌安淡声道:“她还不是。”
他说罢,忽然自嘲般地笑了笑。
何止宋怀谨不知道,就连他,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他只记得谢明鸾后来年纪渐长,便不再像幼时那般常常出入宫闱,后来她偶尔进宫赴宴,见着他,也和旁的世家千金一样,只会红着脸唤他一声“殿下”。
再到他应了母后为他们定下的这桩婚约,这一年多以来,她永远是用那种雀跃欣喜,又暗含羞涩的目光望着他。
他与她说话,她便软声回应;他与旁人交际,她便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同那些夫人小姐们轻语浅笑。
他忽然又想到方才她说的话。
“反正我从前装出什么样子都讨不得殿下喜欢,那如今我还是讨自己喜欢罢。”
所以她本该是这样锋锐而明亮的样子吗?
“不过也是,她这性子也太锋芒毕露了。要做太子妃,还是该温和敦厚些好。娶妻娶贤不是?”宋怀谨摇了摇头。
这话宋怀谨以前也常说。
他是裴忌安的伴读,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如今一个是储君,一个年纪轻轻就进了吏部,没有人比宋怀谨更知道裴忌安的抱负,也没有人比裴忌安更明白宋怀谨的志向。他们是君臣,更是知己。
在宋怀谨看来,若非姚寄雪出身姚家,而皇帝忌惮外戚专权,似姚寄雪的心性,才是最适合太子妃的人选。
谢明鸾如今这样锋芒毕露,不太好;她以前呢,又太规矩了,也算不上好。姚寄雪却不同,她知世故,有野心,也有几分手段,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东宫之尊。
裴忌安眼睑微垂。
对宋怀谨这些话,他从前一向不置可否。今日却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刺耳。
他回过眸,认真看向宋怀谨:“她是母后钦定的太子妃,寻常千金再好,也好不过她去。”
宋怀谨沉思良久,方才叹道:“殿下说得是。”
皇后钦定的人选,又得陛下首肯,只这两点,便不容人置喙。
是他大意,险些祸从口出。
*
谢明鸾到人前露完脸便想走,且不说那些夫人们的溢美之词、小姐们的恭维之言都快将她淹没了,单就宛平一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望着她,她就难以承受。
至于吗?
只准她裴书瑶心性高洁,听不得这些公子哥儿满嘴喷粪,不准她谢明鸾路见不平,横插一脚?
好在宝华的贴身宫女靠谱,即便被挤得钗环都歪了,也还是十分得体又温柔地钻到了她面前,以公主有要事相商为由,将她从唾沫堆里解救了出来。
容熙几乎是以饱含崇敬的目光迎接着谢明鸾回来。
谢明鸾抱着宝华的胳膊,往她身后躲,只露出半张脸来,皱着鼻尖嫌弃道:“好肉麻,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容熙眼睛亮晶晶地:“阿鸾!原来你真的读过书啊!”
谢明鸾:“……?”
什么叫原来她真的读过书?
难道在容熙眼里,她竟然一直是个目不识丁的草包吗?
若非顾及是在外头,宝华几乎要笑倒在谢明鸾身上。
容熙也觉得无辜:“我们在一块儿时,她成日里也不过就是看看话本,有时候看得累了还要换成小孩儿看的连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