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怀瑾握瑜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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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文帝。
很久以前,昭文帝就问过容瑾瑜:“朕每次来后宫,每个宫每个殿的娘娘都上赶着把朕抢过去,唯独你不一样,你从不主动派人来找朕,为什么?”
容瑾瑜说:“可能是我对陛下无所求吧。”
她只是个被家族送进来顶替长姐的木偶,因此她尽木偶的职分就足够,不必是容瑾瑜。
昭文帝在昏昧的光线里笑了,容瑾瑜误打误撞成为了满腹疑心的年轻帝王身边唯一一个可信的女人,昭文帝被前朝后宫那些事烦得不行的时候,就会来容瑾瑜宫里躲清净。
容瑾瑜给他置办了茶水点心,就在旁边陪他坐着,从来不讲一句关于容氏的话。
容瑾瑜这样成为了名义上的□□宠妃。
这样十几年,容家管事的人从她父亲换成了她兄长。兄长进宫不如父亲频繁,也不常拿容家的事情叫她帮忙,因此有段时间,容瑾瑜和家 里的关系是缓和下来了的。
兄长问她:“瑾瑜,当年推掉婚约的事情,你是不是一直恨家里?”
容瑾瑜端坐在高台上,恍惚是从梦里被点醒,她已经很多年不再往回看。
她听见自己说:“我当然恨。”
谁也不知道,折柳替季怀肃写课业这件事,容贵妃比容周行发现的还要早。
她曾经在去检查二殿下课业时,在撞见过书房里奋笔疾书的折柳,小宫女听见响抬眼看见她,大眼睛里都是彷徨。
她没作声,悄悄地退出去,替折柳掩上了门。
折柳不提,容贵妃不提,于是世间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是她没有声张,纵容了折柳生长。
折柳像是她的另一种可能性,如果在她的少女时代,她没有成天想着到处赚钱,更靠谱一点,多读点书,也做一个女官,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容瑾瑜在从季怀肃的书房回怀玉殿的路上,路过御花园,池水映出她如今的样貌,她珠翠满头,面容粉白,眼睛大而沉寂。
她已经很老了。
但或许挽回一点,还是来得及的。
容氏封锁宫城之后,本该病中不省人事的昭文帝通过折柳找到了她,说要和她谈一笔交易。
那个大眼睛里盛满了彷徨的小宫女逐渐长成,面目显示出锋利的骨相,折柳说:“娘娘,当年先皇后为什么会中千丝散之毒,您从来没有疑惑过吗?”
折柳和昭文帝拿出了不可反驳的证据,在这个时间点上,告诉容瑾瑜,她长姐的死和她的入宫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陈氏的娘娘在宫里和她的姐姐别苗头,找宫外的母家帮忙,陈岁喜接手这件事,一点也没犹豫地为了自己的家族把她推出去填了火坑。
容瑾瑜从未这样确凿地想要一个人死。
玩弄人心这件事上,昭文帝是真正的高手,他知道容瑾瑜恨季怀肃,又迫使容瑾瑜恨上陈岁喜,现在容瑾瑜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做他最忠诚的贵妃了。
怀玉殿内,容贵妃放下了手中的瓷杯,茶汤已经冷了。
从漫长的过往中抽回思绪,十六岁少女鲜活的灵魂在贵妃的身躯上冻结。
容贵妃说:“用千丝散报复陈岁喜,是本宫的主意,是本宫让兄长带乐人去赴送客亭之会,也是本宫亲手备下的暗器和毒药,但本宫不知道为什么暗器会落在周行身上。”
江秋说:“娘娘这是一面之词,这么多人都死无对证,臣凭什么相信娘娘。”
容贵妃眉眼很轻地挣动了一下,目光有些疲倦。
“死了这么多人,但折柳掌令还活着,你去问折柳掌令,她杀季怀肃,本宫是不是不曾拦过……本宫不是容氏的人,和陛下也只是互惠互利,和你讲这些……”
“一来是本宫没准备接着活,总想多几个人听过这些旧事,二来,周行终归是本宫的侄儿,这件事是本宫对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