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乱局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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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点不对味来……他过去和朱老将军闲话时,抱怨过江秋太早熟,还说希望他性格活泼一点,反正他还能为几个小的遮风挡雨几年。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要求江秋做这样一个准确稳定的人了?

    江秋说得慢,因此语调有一种奇异的轻缓:“昨晚不都说开了、捅破了,那我也不藏着这藏着那了。我天生性情就是凉的,你教我的那些理想、那些家国大义,我把《中庸》都泛脱线了,还是发现自己只是读得懂,但认可不了。”

    容周行凝眉看着他,一言不发。

    江秋突然发现,自己不再畏惧容周行的反应了。

    “老师,理想太贵了,我生在泥里,毕生的运气都用在能遇见你了。什么誓师、什么劳军,我没有那么多热血就往外掷。我只知道你想让三殿下当皇帝,那我就尽我所能,把前路先替你扫干净又何妨呢?”

    换到十年前,容周行会觉得自己和江秋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这十年间,他一路风霜走来,年岁渐长,渐渐学会不再以要求自己的标准要求他人。毕竟他生来就有的是选择,而世上更多人,都是走投无路。

    “我没有要求过你……”

    我从没有要求过你信我信仰的一切,我也从未自负高洁,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们在做的事情当作一件纯粹的任务。

    容周行还是把后半句咽下去了。

    他不想这样对江秋提要求。尽管他知道江秋早就把他摆在了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他还是不愿意那样高高在上。

    容周行隐隐地头疼,千言万语涌到喉头,不知道                                                该挑哪一句跟江秋说。

    他伸手去勾江秋很薄的一截腰,把这个人揉进帐子昏沉的日光里。

    如果我给不了你承诺,我就把除此以外的一切都给你。

    主帐。

    季怀仁是几乎是被萧芰荷架着进的帐子。帐帘一落,早就候在帐中的几名医家就围了上来,天问给萧芰荷搭把手,把季怀仁接过去安置在床上。

    季怀仁面色和嘴唇都是清一色的青白,他冷汗已经顺着脊梁骨往下滑,伤口大概又裂开了。他喘过一口气,撑着疼痛平复的当儿问:“小秋呢?早上没看见他。”

    萧芰荷动作麻利地替他把床上的枕头摆好,把他扶到半躺的姿势。

    她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你要见他吗?他这会恐怕还在容公子那里。早上劳军他没来我就问过容公子了,说是还睡着没起来。”

    季怀仁:?

    八卦是人类共同的生产力。季怀仁顿时把自己撑住了。

    此时门口近卫传话,说有几位将军过来问殿下的情况。萧芰荷起身说:“我去替你回了,现在不见人。”

    季怀仁:“慢着!”

    另一端,江秋和容周行已经学会了用沉默解决很多问题。

    垂落的帘帐下,江秋问:“那天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问的是在徐州官道上那一次。

    容周行说:“我还以为你都不准备再问了。”

    江秋不响。

    容周行说:“金陵一盘乱局。一边是皇长子和胡氏陈氏,一边是二皇子和容氏。容氏把控宫里,封了宫城,恰巧把皇长子和陛下一起关在里面了,逼得外面陈氏和胡氏不敢有动作,所以陈氏猜想着先把三殿下截下来,再掉头回金陵解决二皇子。”

    “那是皇长子的人还是二皇子的人追杀你?”

    容周行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有一个猜测。”

    江秋给了他一个愿闻其详的眼神。

    容周行:“我到金陵之后,一直和陛下暗中联系查世家和北燕的往来,其实那个时候陛下已经病重了,密旨诏我进宫,本来就是见我一面就要让我出城的。没想到容氏就在这个关口发难了。”

    “你是在宫里被截住的?”

    “对,我连着大殿下一起,我们跟着尚衣令逃了一段,后来折柳说陛下的意思是先送我出宫,我就出去了,然后被一路追杀到徐州。这件事吊诡就在背后的人能算准发难的时机,算准了那个时候我刚刚接了陛下的旨要出宫。”

    江秋陪着他一并沉默片刻,轻声问:“是容氏要杀你?”

    自容周行北上之后,他一方,容氏一方,两边各自隐在幕后,暗中过了无数招数。时至今日,终于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刻。

    江秋说:“你南下这次到底查到了什么?要我说,当初你就不该南下。不论查到了还是没查到,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

    这会门外天问来报,说陛下召江秋。

    江秋整了衣冠,容周行替了小圆从背后给他系腰带,动作间像是从背后把江秋环住,说话间呼吸碰洒在江秋耳畔。

    容周行说:“或许你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