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 

    孩子满月的当天，元颢清兴奋地拿出一张名帖给元蔓青看，道：“礼部拟了几个名字，我瞧着‘毓’字甚好，钟灵毓秀，也好叫他记得你我的养育之恩，你觉得如何？”

    “皇叔觉得好就行。”元蔓青懒懒道。

    她的身体已经无碍，可心里总郁郁的，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以往她还会为得不到一件蔽体的衣物而羞愤恳求，眼下竟无动于衷了。她甚至觉得，哪怕皇叔真拉着她□□地给外人看，她也无所谓了。

    “贵主，您病了。”承闲道，“是心病。”

    “可有法子治？”元蔓青问她。

    承闲犹豫了下，眼睛瞟向窗外，见无人影，心下一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贵主的心病盖因陛下而起，惟有掐灭了这个源头，贵主才能转好。”

    元蔓青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神色变得凝重：“你这话何意？”

    承闲面色发白，紧攥着衣角，但无丝毫畏惧，道：“便是字面意思。奴婢冥思苦想许久，唯有这一个法子方能助贵主解脱。”

    “你就不怕我告诉陛下，灭你九族？”元蔓青注视着她。

    承闲苦笑：“奴婢父死母亡，孤命一条，哪里还有九族可灭。贵主若嫌不妥，奴婢自会领死，绝不拖累贵主。”

    “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呢？”元蔓青怔道，实在想不明白她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奴婢，”承闲抽了抽鼻子，道，“与贵主一见如故。”

    不忍见她受苦，不甘坐视她受辱，愤她一生被人所困，不得自由。

    元蔓青刚想说话，就觉前襟一凉，有奶白的液体溢了出来，浸湿了胸前的布料。她只好停下要说的话，手忙脚乱地处理着胸前的狼藉，尴尬道：“我又得换身衣服了。”

    承闲跟随她到屏风后，协助她更衣。等脱了衣服，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奇道：“不是有奶娘么，怎地还需要贵主亲自哺乳？”

    “这……”元蔓青咬唇，窘迫不已，“不是给孩子喝的。”

    不是给孩子喝的？那是——

    承闲懂了。

    元蔓青面色绯红，当着旁人的面提起这种事，令她坐立不安，即使这个人是她身边最亲近的女侍。

    承闲看着她难堪至极的模样，羞到连耳尖都通红了，不由气得手抖：“陛下也太作践人了。”

    不仅孕期没有放过，连哺乳的日子也——

    青楼伎子也没有这般受辱的。

    她果决劝元蔓青道：“贵主，与其一味苦自己，不如苦一苦别人。等到事成，您便再不必受这份罪了。到时候海阔天空，岂不更好？”

    元蔓青心脏砰                                                砰直跳。承闲描述的将来过分美好，她很难不动心。她也实在，过够了做皇叔床奴的日子，毫无尊严，一眼望得到头。

    “可陛下也不是吃素的。”她攥紧了手心的汗，道，“就算能成，又该如何向满朝文武交待？陛下还正年轻，不给出个过得去的交待，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贵主怕什么，您有孩子在手，等陛下立了太子，您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后娘娘，他们纵有疑心，又敢说什么？除非想大逆不道。”承闲压低声音劝道。

    是这个道理。

    “你准备怎么做？”

    下毒？谋杀？元蔓青要知道她的计划。

    承闲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阻止道：“不，贵主，不能这样，这件事得慢慢来，否则便不成了。我已想好了，早晚各一碗汤药，药性相冲，天长日久，总能功成。贵主正好也趁这段日子将养好小皇子，有小皇子在，才好翻身。”

    元蔓青口舌发干，道：“万一他不肯喝呢？”

    “您陪他一道喝。”承闲目光中露出决然的狠厉，“他一天两碗，您一天一碗，或早或晚，切记不要喝重了。这样既能躲过药的毒性，又可打消陛下的戒心。”

    是个好主意，可……

    “你让我想想。”元蔓青道，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再让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