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独行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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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嫁太子》 

    “啪嗒……”

    墨青瓦檐边上坚冰融作小水珠,滚落于石阶之上,积蓄成一汪清潭,鹅毛雨丝斜斜飘入半掩的门扉。

    半只身子藏在暗处,雨线砸得面颊湿冷,刘掌柜佝偻着背,贴在门缝边,布满了血丝的眼白,牢牢锁在正下山的女子身上。

    “姑娘,且进来饮杯茶。”

    刘掌柜待那女子走近,方出声唤道。

    油纸伞沿低垂,雨丝如薄纱织就,绵密而落。

    青灰斗笠之下,女子手腕轻转,将伞往上抬起,直至端正。

    她似乎迟疑了下才摇头。

    “絮儿,进来罢。”

    刘掌柜敞开门户,浊重之气呼出,化作大片雾气:“今儿是你成亲的日子吧,你那爹娘真不是人,一百两银子就要把你抬走卖了。”

    “我要有你这个女儿,关在家里,守一辈子都好。”

    山脚下有一村,名曰周庄。

    刘掌柜在此开了个货铺。年逾花甲,稀疏之眉杂乱横于那浑浊双眸之上。

    王絮居住的村子并无货肆,村民多为猎户与庄稼人。王母常命她携风干的兔肉、晒就的苞谷,往山脚下刘记铺处,换得些许油盐。

    刘掌柜行事爽利,不短斤两,实诚之名远扬。

    附近门户铜锁震动,刘掌柜声音有走高之势。

    王絮轻拢开笠纱,轻声道:“叨扰刘伯了。”

    刘掌柜急忙收起店门口摇曳的幌子,领着王絮进屋,陈旧的货铺摆满了杂物,窗棂虚掩,自缝隙中射进一道细长的光束,尘埃在其中飞舞。

    “絮儿,你这是要逃婚?”

    王絮将伞收起,立在书案边,雨珠坠了满地。

    “嗯。”

    刘掌柜上下打量王絮,半湿的衣衫贴在她身上,她手臂抬起,利落地绞干袖口。

    “逃到荒郊野外叫人找不到?”

    “你一个女子多危险。你可知,有多少如花似玉的女子在无人之处遭了毒手?”

    “所幸我平日里想着你,仅凭一身影,便能识得你。否则你便要一错再错了。”

    “刘伯平日里有多疼你,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王絮还没张书案高的时候,每至其处买货,刘掌柜常借故触碰她身体。王絮对他避之不及,揩油总不被得手。

    一日,打油之时。

    王絮尚未接住,刘掌柜便松手,油洒了满地。归家后,王母鞭笞得她遍体鳞伤,王絮一声不吭,直至晕厥。

    醒来后,一瓶崭新的油置于案上,王母告知她:刘掌柜心善大方,她已代王絮认刘掌柜为义父。

    是夜沐浴之际,王絮忽觉脖颈处有几分刺痛。轻抚胸前,见到数处咬痕,甚是明显。

    不是鞭子留下的伤痕。

    心下骤冷,一阵恶心之感袭来。她扶着浴桶,干呕数声,随即将己身没于热水氤氲之中。

    王母近几日总躲着王絮,家中伙食也改善了几分。幼弟王郗问:“娘是从哪发了笔不义之财?”

    王母罕见地没回他,给王絮夹了肉:“女孩圆润些好。”

    某日再见刘掌柜,他笑眯眯道:“絮儿,还疼吗?”

    ……

    王絮微微抬起下巴,缓缓勾出一抹笑意:“那依刘伯之意,我当如何?”

    “最险之处,乃最安之所。”刘掌柜咽了口唾沫,耷拉的眼皮颤栗起来,“你伺候我,我将你藏在这货铺,待过几年,木已成舟,你便可以露面替我管理货铺。”

    言罢,他的手就摸向王絮的脸。

    王絮侧身一闪,捡起伞,手已经落在门扉边缘。

    刘掌柜并不收敛,脚步一动,继续逼近。

    见王絮按在门扉上的手仅是颤抖,没有半分要开门逃开的意思,刘掌柜思忖此事已然十拿九稳。

    王絮捡起脚边的秤砣,一把掷向他。

    刘掌柜被砸得晕头转向,捂着流血的脑门,安慰道:“无妨,莫怕。絮儿,刘伯知你忧虑未来,亦知你是聪慧女子。你爹娘不作为,平白耽误你。刘伯日思夜想,念及你这孩子,心肝直疼。”

    刘掌柜向后退去,给王絮留下安全空间。

    王絮眸中逐渐有了湿意,攥紧伞的手松了松,移开眸子,不知望向何处。

    回忆如久经风霜的老树皮一点一点剥落,十年前,有一人曾与她说过同样的话。

    彼时,亦是这般天寒地冻之日。

    一条麻绳拴住手,将她锁于院外。天光乍破,卯时将过,她枯坐于冰面之上,直至日暮西山,邻家炊烟袅袅升起。

    所幸雪停,可寒风依旧吹得她发起高热晕倒过去。

    那人灌她一壶姜茶,气得直咳嗽:“我分明留了信,女儿的命竟不如一枚破玉佩?”

    在他的骂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