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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驴抱住他爹的腰哭得更大声:“爹,你明明那么孝顺,什么都听奶的,可奶还要说你不孝,你好可怜!
爹,你是我和哥顶天立地的爹啊,你被雨淋被风吹的,你不怕,可你不立起来,不勇敢,不反抗,不抗争,我和哥也是要被风吹被雨淋,吃不上肉,吃不饱饭,以后连我们现在睡的屋,也要被占了去,我以后连老婆也讨不到,我好可怜啊,呜呜呜。爹啊,你不要这么可怜了,因为你可怜我们也可怜,一辈子受欺负,呜呜呜。”
钱老太太眉头皱了皱,嫌恶地看着小驴:“这是中了什么邪,胡咧咧一堆我听不懂的话。老二,你们一家要是不想吃饭就都出去,别给我在这里吵,吵得我脑仁疼。”
却不知,小驴一番带点文绉的话,让钱老二受到不小的震撼。
他儿子上了学,变得不一样了,会说很多连他都不懂的道理了,那小词用的,比他有文化多了。
真好!读书真好!
他想到,昨儿娘找他,说让小驴读完这学期,下学期就不用再送去学校了,他认的字够多了。
昨儿他没反对,因为这个家,向来娘说了算。
可现在,他有些后悔了,他想,他应该让小儿子继续上学的。
他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娘,我想让小驴继续上学。”
一句和今天的争吵不相干的话,让屋里所有人又是一静。
钱老太太眯了眯眼:“老二,你没疯吧?”
钱老二认真回答:“没有,娘,我想让小驴继续去上学。”
钱老太太声音就又陡然升高:“老二,你什么样,你儿子什么样你不知道?他一个榆木疙瘩脑袋,上三年学还不够他使啊,还要继续上学,你钱多烧的?”
钱老二表情老实巴交但却无比认真:“我家小驴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小驴立刻出声附和:“对,爹,我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钱老太太讽刺这一家人惯了,开口便讽刺道:“什么爹生什么儿,别搁这做梦了。”
钱老二听后依旧是那句话:“不管娘怎么说,我小驴要去上学,我就让他去。”
钱老太太见儿子不听她话,怒道:“你说让就让?我不许!”
钱老二:“那我就拿家里值钱的东西去卖了换钱。”
钱老二的态度第一次这么认真坚决,又说出这么一番村里二流子才会说的话,钱老太太一时被震住。
母子两人对视片刻,钱老太太松口了:“那就让他再去读半年。”
钱老二:“我要供小驴读到高中。”
这话一出,钱老大和钱老三一家坐不住了,钱老大:“老二,我们家里人哪个不是读完小学就回来的?家里人都没那个读书的本事,费那个钱做什么?”
钱老三:“再说也不是你想供就供的,家里哪有那个钱。”
钱老二:“所以我刚刚想过了,为了不拖累家里,我们一家分出去,这样我们一家砸锅卖铁送小驴上学,也影响不到全家。”
钱老太太都气疯了:“好啊老二,你七拐八弯地说那么多,就是想要分家对不对?你心真黑啊!”
钱老二红了眼眶:“没有,娘,我只是想让小驴去上学。”
钱老太太大吼:“我不许,上学不许,分家也不许,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钱老二像个中年叛逆的小孩:“那明天开镰,我就不下地干活了。”
钱家堂屋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听的赵小枝直皱眉,她没想到,只不过留小驴在家吃饭,就闹出这么一出。
不过,如果因为这样,让小驴一家能分家,那也好。
夫妻俩驻足听了一会儿,就看到对面一老二小背着竹篓回来,每个人怀里还抱着一小捆柴。
三人也听见了从钱家堂屋里传来的骂声,都不由放慢脚步,想要再听一听。
听到小驴娘说:“我也不下了。”
大驴和他媳妇也说:“我们也不下了。”
钱老太太怒极:“那你们一家就给我饿着,饿死拉倒!”
大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回道:“可家里的粮食是上一年挣工分分的,有我们家的一份,我们怎么就不能吃?再说,就是今年的,我们家之前也挣了很多工分,也够分一部分粮食了。
奶,我爹只是想分家,好送我弟弟去读书,不连累你们跟着我们一起吃苦,算什么错?你这也不让,那也不让,还要饿死我们,你这是亲妈亲奶奶吗?你真饿死了我们一家,你又捞到什么好?什么好处捞不到,说不定还会因为杀人,被抓了批斗、住牛棚……”
一双一筷子飞来,差点没砸在大驴脸上,好在大驴躲了一下,避开了。
钱老太太气得不轻,不过,大驴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还是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