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往事沉疴,且付东风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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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僖评
“实则先祖亦是后悔,于阴山之行时曾长叹‘崔公可惜可哀’之语,此后大改律令,族诛之事,便也鲜少发生”
元华叹
而温惠眨眨眼,但再后悔,人都连带着五族嗝屁了啊,所以今日,她亦无立场劝崔时云不去介怀去放下,但太武帝已崩,当年蛮横的鲜卑旧人也尽数被文明太后搅蛋儿般搅碎剩下的又多死在废太子谋逆案中,她又能,去报谁的仇呢?
“然而司徒这一支也并未绝脉,其弟蔚者南逃历任给事,父皇仁慈,已将其召回,官拜太守”
太子元恪言
温惠垂下眸,在心里轻轻‘哦’了一声,原来也给机会逃了呀
“那为何,崔太公不走呢?”
至少要把儿子孙子家人女眷甚的打包送到南边,也算留点念想不是?凭清河崔氏长房嫡支招牌,在齐国,不照样能吃香的喝辣的?
再说得黑暗点,他们为何,不反呢,引颈就戮是族诛,反了也是族诛,后者多少还轰轰烈烈些还有一线生机,再不济,趁乱杀入宫弄死几个落井下石的‘佞臣小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大家都别好过,不也,畅快?
嗯......凭阿爷的脾气,倘若范阳卢氏遭此不公,那直接上前掀了皇帝的桌也不为过,没啥,有军队有部曲,就是骨头硬(温惠忽‘惊’觉自己还蛮有当‘反贼’的自觉的)
诚然,面对谋反的大罪,文帝都能仁慈得‘削爵一等’,这太平日子,这明君的称号,活该他当得
彼时太子不在,温惠便大着胆将心中的疑虑对另外二人托出
“候官抄家的速度,大概,逃不掉罢”
元华说这话时显是极不自信,凭四大家族在魏朝上空织的大网,估计敕令还没到五营,风声便已漏
一晌无话,只听细雪簌簌
“许是崔老太公被抓之时,也没想到,先帝会不念昔日情分对他下此死手?”
温惠想出了个合理点的解释,崔老太公年少入仕,历任三朝,年逾七十还在哼哧哼哧为大魏蓝图卖力效忠干活,本想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不料他自负聪明一世,偏偏勘错了帝王的狠心
他都七十了,还能活几年?老 人家不想逃,也逃不掉,本想着最差以一身赎罪便可,唉,天何曾顺人愿呢
“清白”
许是同为年少入宦海并春风得意之人,李僖颇能感同身受,幽幽然而叹:
“文士骨铮铮,君子正冠而死”
与其留下谋逆大不敬的罪名,不如慨然就义,是非对错,后世自有大儒为我而辩,而崔太公这一壮举,也成功得将自己从单纯晚节不保的权臣变为了位悲情英雄,变为了位能与荀攸谢安并肩的名士,变为了位北朝政治的代言人之一(皇权无情的代言人之一)
君子死节,而清河崔氏,只求一个清清白白
总结:理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之间的思想觉悟差距
“唉,倘若能有御史为其翻案,或许还可以,还崔老一个清白”
“很难”
只因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姓元
可再难,崔时云都想试一试,毕竟范阳卢氏与陇西李为姻亲,后者是铁板钉钉的元恪党,又在御史中颇有人脉,到时太子即位,她若为范卢宗妇有权在握,怎会,没有机会呢
至少,为阿爷祖父,谋一丝死后哀荣啊,堂堂司徒宰辅,竟以罪臣身份,囫囵至此
只是崔时云的这些阴秽,着实又对不住对她那般单纯而又赤诚的卢道将
她都懂,只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
看着少女明亮清澈的眼瞳,崔时云忽觉一阵翻滚的郁热,那是一种被看穿了般的无地自容,使她不由避开视线,蓦得,手忽又被一道温柔的力量牵起,是温惠
她就这么笑看着她,人声嘈杂,少女的字句却是那般清晰可闻,尽管,轻如晚间风,可听在女子心间,却宛若平地惊雷:
“阿姊,您,喜欢我大兄吗”
“叮”
仿如素手挑起琴弦,而荡开的一声清脆,崔时云下意识望向出声处,原是四兄道虔终迫于温慎小姑娘的“淫威”,不得已与她盏杯相碰
“......”
喜欢吗,看着温慎开怀肆意的笑容,崔时云心中泛起苦意,从小到大,从未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他们只会用或沉痛或希冀的声音一遍一遍和她重复
“儿啊,只能靠你了啊”
“我们这一支啊,才不会如此没落下去”
喜欢和‘省得’有根本意义上的不同,她想过如果能嫁与卢道将该如何行使范卢宗妇的权力去......扶持母家,可偏偏就没想过,他们之间的日子,会是怎样
就像常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