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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车,钻进人群,桐君放下车帘,左手右手紧紧握着,在瓷白手背上压出青色印子,片刻后,马车被人群涌动带着左右摇晃,那鄙夷的话也钻入车厢内,“呵,没想到此时还有人能出银子保你,警告你,若是再不安分,我便把你绑了送到码头上。”

    码头上俱是苦力,寻些不值钱的妇人纾解一下,可手里一把子力气,白日受把头奴役,到了晚上便把火气力气全使了出来,一般不会撑过五日。

    直到周围人断断续续散开,一阵风起掀起帘子,桐君便看到妇人虚弱的靠着车夫起身,几乎半边身子依靠在车夫身上。

    桐君眼底涌起一阵嘲讽和深深的无力感,人不自贱别人无法轻贱,还未多想,马车前便响起娇媚的声音,“善心的小姐,奴多谢您施以援手。”

    桐君不想搭理,直接忽略道,“走吧。”

    外面却想起车夫不耐的呵斥声,衣服摩擦,车夫想着小姐善心,也不想硬推离开,却没想到眼前妇人着实难缠,一时被缠磨住无法脱身,最后威胁道,“再不松手,便叫衙役拘了你。”

    那妇人此时才害怕,眼神转了又转,猛然上前掀开门帘,起先惊讶接着满脸喜色,得意道,“君君,是不认识锦瑟姨母了吗?”

    然后麻利地爬进了马车内,看着车厢内宽阔华贵,地上还是精美的曲水纹毡毯,车厢角落内放着青铜冰鉴,让她浑身舒坦,自顾端起案上茶盏,深吸一口馥郁茶香,喝下方润了干涸的喉咙,瞧着桌上放着蜜饯,拿出一个放到嘴中,闭着眼咂摸享受,语气却十分落寞,“一别故乡,十多年了。”

    车夫一不留神让她摸进来,却不敢进来,只忐忑问道                                                ,“小姐...”

    “无妨,寻个茶楼。”

    马车开始往前驶去,如意瞧着那人还要伸手去拿蜜饯,提前一步把蜜饯藏在身后,狐疑盯着她。

    桐君看她也不恼,玩味的四处打量,“姨母,这些年在哪里?”

    锦瑟循着声音望去,暗叹真是绝色美人,若不是这双欲语还休的多情眼眸,她还认不出来,玉体香肌偏周身清冷,世家养了这许多年,沾染了几分矜贵,多番糅杂,若是有了情,保一个个的出不来。

    锦瑟和善笑着,“就在京城,混口饭吃,比不上你母亲得偿所愿,更是比不上你锦衣玉食。”忽而想到什么,拿起袖边摁着眼角,瞬时红彤彤一片,哭诉道,“当年我不顾自己生死带着你们母女两人千里上京,抛弃了妈妈和姐妹们,多年奔波辛苦,见到你出落的亭亭玉立,总算....”

    嘤嘤哭泣听得人心口酸涩,车夫吁停马车,寻了路边树下,树荫蔽日,加之冰鉴丝丝凉意,倒不急躁。

    茶楼二楼应声开了窗,魏云礼背手站在窗前,风吹漏出似新剥莲子的侧脸,邪笑一声,看着魏府马车下了一妇人,先是擦泪告别,等没了踪影,转瞬拐入了小巷。

    “去,跟着那人。”

    “是。”

    车身左右摇晃,桐君似回到当年迷迷糊糊中,她才六岁但身量高挑,丝毫不像南方女郎的娇小,她从一个怀抱转到另一个怀抱,听着上首两人激烈商量,母亲慌慌张张,颤抖说着,“姐姐,怎么办呀?我把那人打了满头是血,妈妈稍后就能发现,我们去哪里呀?”

    锦瑟虽然镇定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带着决绝说道,“我们去京城寻苏自清,只要我们偷偷上了船,妈妈鞭长莫及。”

    “可我们没户籍!”

    “商船老五曾说只要我想走,他就能带我上船。”锦瑟颠了背上的桐君,在黑夜中指了一个方向,“走!”

    她又陷入了昏迷,只觉得晃晃悠悠,睡睡醒醒,等真正清醒时,她们已出了苏州城的地界,她躲在船舱下面,在成堆的货物中寻了一个狭窄的地方待着,随着外面的水声慢慢消解着巨大的恐慌。

    “小姐,到了。”

    车夫的唤声寻回了她的心神,外面艳阳烁光渡身,周身阴郁,惶恐以及那黑黢黢的霉味一散而尽,母亲喜笑颜颜的站在门口,气色比上一次好些。

    “君君,晓得你要来,我早早便等在这里了。”

    “病可全好了?”

    桐君看她面色尴尬,哂笑一声,也懒得去辩解是那嬷嬷自作主张利用,还是她主动配合,她把手中蜜饯递给母亲,嘱托道,“我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桐君来前便想着说清楚,她不能成为苏府得陇望蜀的依仗,她自知可没有这般大的脸面,魏鸷心细如发,手段雷霆,任何计谋在他面前如无形,这次可以,下次还不知如何死的。

    “刚才我见到了锦瑟姨母。”

    “下次见了便当不认识吧,于你不好。”

    “好。”

    “男女之事上,你得小心...”

    桐君不想再听,打断道,“母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