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长明之夜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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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鬼(重生)》 

    惨绿灯光之后,是一道修长的身影。夜晚里,他被这绿光衬得有些阴魅,像是不处于人世之中的人。这个时候,他右脸坚硬的面具反而起了效果。那上面折射的凌凌冷光,流露出一种生僻的真实感。

    温嗣绝抬眼望着她的方向,“向南。”

    见原来是他,杨飞月的心落到了实处。她欢快地跑下楼,“宫主,是你!”

    温嗣绝轻抬手,浅笑着盖去眉眼间的心有余悸,捋了捋她鬓边凌乱的发,“每逢点灯日,金风玉露阁里都不会有人。”

    杨飞月听出一种不寻常的提示来。

    他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腕,微凉的指尖即时搭在她温热的手心:“走吧。”

    顿时,杨飞月手掌被蛰了似的蜷缩着。她难为情地点了点头,正打算走,忽听地下传来一阵不大均匀的敲击声。她浑身一滞,半惊半疑地看了眼温嗣绝,侧耳倾听着这动静。

    温嗣绝等了她一等,终究也不敢多加逗留。他拽了拽她的手,皱眉摇了摇头。

    杨飞月还欲一探,想起刚刚出现的腐臭和那道可怖的影子,只能告诉自己来日方长。临走前,她十分不甘心地回看了眼眼前黑沉沉的金风玉露阁。

    园中夜景未曾将她的退而求其次辜负。

    两人结伴走过风雨长廊。廊外莲池倒映二人灯下身影。走到末尾的地方,有一扇月洞门,其上砖细字碑作“春留”二字。

    春留以后,汀步蜿蜒,竹篱径道两旁竹圃圆满已极,风起便若碧海奏涛音。水月小石桥前,凉亭安于竹海之中。杨飞月坐于亭内,右赏幽篁,左伴清流。实在是她一介粗野江湖客未曾用心品味过的风雅。

    石桌之上,自有一桌的甜果香瓜,妙茶醇酒。

    杨飞月难得斯文,只小口呷着茶,并不饮酒。温嗣绝瞧着她,眸中盛满了深邃的、促狭的笑意。然而他专心的注视却叫那被注视之人感到脸热了。不多时,本性便开始露头,她大口牛饮下了半盏茶。

    杨飞月左瞧瞧,右看看,总避免不了捕捉到温嗣绝的视线或为他的视线所捕捉。

    当一贯横冲直撞的人扭捏起来,他们的局促是显而易见的。但等破了壁,她无挂无碍起来,目瞪口呆的就该是别人了。

    杨飞月觉得眼下这时候不喝酒是不对的。三杯下肚,她胆大了些,离温嗣绝也更近了。

    “宫主,你是不是...”她犹豫着。

    温嗣绝却不需要等她说完,好像光从她薄红的脸颊就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他不假思索,他对此也从未怀疑:“是。”

    杨飞月的脸红透了。

    正是他这种明白她所想的行为,反叫她觉得自己原来暴露了个彻底。

    “为什么呢?”

    她不是很明白,宫主的情意来得毫无缘由。

    为什么?

    温嗣绝的思绪越过两人重逢的早春,到了六年前。

    那一日,他为白宫之人追杀,是她横刀跃马将他救下。

    那时候的杨飞月,十足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对他的照看称不上细致便罢,还好几次旧伤成新伤,叫他好一番折磨。可她显然也不愿草草了事。她带着他不辞辛苦地越过大半个江南,找到一位旧相识的医师。医师说他中了毒,需要一味长于峭壁之上的草来入药。他以为,对他这种仅仅一面之交的人,她已经做得足够多,不必去冒这种风险。可她二话不说,还是做了。

    杨飞月带着药回来的时候,黝黑的脸上开了一朵血花。

    那花长得极快,仅仅几个时辰没见,就长遍了全身。

    杨飞月没告诉他,可他听到她和医师的谈话。

    原来她在摘草药的时候失足跌下,若非峭壁上长出来的树,若非树下有突出的平岩,她也许就死在了崖底。

    医师叹她何必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搭上性命,她说:“见死不救绝非侠客所为!”

    “你呀你呀,想是为你师父教得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我看不出几年,等你见惯了风风雨雨,目睹你畅想中深情厚义的江湖也有诡谲与腌臜,你就再不能如此热心了!”

    医师这话,也正是温嗣绝当初所想。

    可后来所见却证明,杨飞月她,从没抛却过她的赤子之心。

    她的义和她的恨一样浓烈。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两样他都领教过了。

    可她的爱呢?

    温嗣绝不敢想了。他带着些迟疑与期待,哑声回答了她的问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杨飞月凑近了他,视线描摹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她搭下眸子,又靠近了些。两人呼吸相交。

    她想,在她从心而为做那件事以前,她起码得知道他的样子。这才是真真正正知道他是谁。她试探般伸出手,指尖搭在他下颌面具的边缘。

    她看着温嗣绝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