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正文完 第(2/6)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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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妹妹一脚油门,风驰电掣地消失在地平线。

    闻也的电话是在她架着手肘等红灯的间隙中拨进来。

    宋昭宁合上车窗,关闭随机电台。

    “……”

    听筒内风声猎猎,空气窒息般沉默,无人说话。

    她好整以暇地等待,直到通话时间走到了第三十秒,终于听见闻也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的声音。

    “你在哪?”

    枯等多时的身体僵直冰冷,一手扶着铅灰色墙面起身,搁在台阶上的玫瑰花已然有了枯萎的谢意。

    他是前所未有的低沉语气,又问了一遍:“你在哪里?我在你公司楼下。”

    公司内部哪怕天翻地覆,外人路过,依旧觉得这是护城最值得参观打卡的办公大楼。

    可惜张灯结彩的喜庆没有恩惠到这一隅寂静,眼前驶过一辆远近灯光交错的车,大概是个新手,笨拙地晃到他眼前,将大楼外部的环岛水幕台反射出一种坚硬冰冷的白光。

    他感觉眼眶有些酸胀,不得已低下头,哑声:“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这是很孩子气的话。

    宋昭宁自打七岁开始就不这么威胁人了。

    “小嘉没和你说?”

    她翻出中控台的储物匣,意外发现一包怀愿惯抽的女士烟,咬着滤嘴,指端滚着打火枪的金属砂轮,她散漫地扬着烟,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我被我妈开了。你说的一百五十万,我有,但是,你拿什么和我做交易?”

    他瞬间愕然:“为什么?”

    她笑音轻慢,如同第一次在夜色重逢,她那种游刃有余、含着围猎意义的语气。

    比起轻视或其他什么低人一等的情绪,闻也心脏不受控地绞痛,因为他觉得她变得很陌生。

    也许真的很痛苦吧,宋昭宁看着他忽然弯下腰,一掌按在心口位置,有些残忍地想。

    她朝上呼了口烟气,风轻云淡:“因为我一意孤行要取消和席家的联姻,她很生气,觉得我脱离她的掌控。”话锋一转:“你听说过宋家的家法吗?拿沾了盐水的鞭子往身上抽。我们家几个小孩,哪怕反骨如宋敛,纨绔如宋愈,都没人受过家法,我是头一遭。”

    家法。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铁块,鲜血淋漓地烙在他心上。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她打你?可她是你的母亲。”

    “那又怎样?”宋昭宁反问:“你应该能发现,我的家庭非常复杂。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母亲推到这个位置,这些年来如履薄冰,不敢行差踏错。她将我放逐在护城,不是恩赐,而是惩罚。”

    “惩罚?”他胸口一阵郁结。

    宋昭宁却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平铺直叙地继续说:“我的人生无聊透顶,如果就此结束,我不会感到太遗憾或可惜。你也不需要,毕竟,在你眼里,我应该还是easy模式的人生模式。”

    他近乎是哀求的语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再说这些了。”

    她静默两秒,轻轻扬眉:“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情爱离我很远,我想,我只是不够幸运。”

    “不是、不是的!”

    他的每一个字音,滞涩艰难地从胸腔里发出,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我没有不喜欢你,我没有不爱你,我只是、只是……”

    裹挟深重凉意的寒风呼啸着掠过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五颜六色的小铃铛和礼物缎带扰得哗哗作响。

    她单手支着额角,左手无名指的白金素圈熠熠闪烁。

    与此时的面无表情不同,她的声音含着浅淡的笑意,近乎某种奇怪的纵容:“我给闻希留了一笔钱,不太多,不足以让你们过上奢侈无度的生活,但能一直支持到他念完大学甚至出国。至于你,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讲的了,对不对?”

    尖锐犬齿深深地切进下唇,舌尖尝到咸腥的铁锈味。

    他踉跄着蹲下,前额深深地埋进肘弯。

    “不……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她再一次狡猾地回避了这个问题:“你觉得瑞士怎么样?我打算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去给自己买一块地。”

    宋昭宁轻飘飘地翘起唇角,每一个字,反复残忍地在他的心上凌迟:“我不计较当年的事情了,毕竟换了谁处在那个位置,未必做得比你更好,二选一,不是我,就是爸爸。更何况,我的命其实也是你抢回来的。我没有恨你或怪你,所谓的被留下,你就当做我的气话。”

    “我不想大张旗鼓地搞什么吊唁会和葬礼,我的前半生与名利场脱不开关系,后半生……嗯,至少我想得到片刻安静。闻也,如果你以后记得我,就到瑞士,给我送一束鲜花。不要玫瑰,太俗,铃兰怎么样?这种花随处可见,生命力强悍到令人发指。”

    闻也眼前一阵晕眩,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