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6-30章 伯阳 ? 封赏(中)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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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尹吉甫也看不下去了,出班对周王静道:“天子容禀,臣愿以性命担保,方叔定不会行此丑事!”

    “臣亦愿保!”

    在尹吉甫身后,师寰、南仲、张仲、吕义等布衣大夫也纷纷挺身而出,替方兴说话。伯阳目睹此景,亦是大为感动,要不是父亲太史颂暗中阻拦,他也忍不住要替方兴仗义执言一番。

    就这样,布衣大夫们与虢公一党隔空斥责起来,场面一度失控。而喧嚣之下,方兴却偏偏最为淡定,他一言不发,只是紧闭双眼。仿佛,当下发生的种种,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可无谓的争吵必然毫无结果,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周王静,此刻,天子正双手托腮,慵懒地看着眼前面红耳赤的群臣,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毕伯硕忙趋行几步,煞有介事道:“愿听天子圣裁!”

    周王静冷眼看着他,干笑了几声,一字一顿道:“毕卿,你与毛伯、荣伯,是早已商量好的罢?”

    毕伯硕赶紧否认:“绝无此事!”

    周王静似笑非笑,站起身来,徐徐下阶,走到虞公余臣和虢季子白身前,面带嘲讽:“大司徒,大司马,你二人有本要奏么?要奏便一齐奏嘛,何必前赴后继,莫不是消遣于余一人乎?”

    虞、虢二卿连忙作礼:“臣不敢!”

    周王静又踱到尹吉甫面前,指着布衣大夫道:“你们,是真心愿保方兴无罪么?”

    尹吉甫等人齐道:“臣等愿保!”

    “尔等倒是义气,”周王静摇了摇头,又来到方兴身旁,道,“余没记错的话,齐国这位太后,乃是太保府的女公子召姬否?”

    方兴道:“正是!”

    “难怪,难怪,”周王静故作惊讶,“方叔,你初来镐京之时,在太保府里度过三两年时日,与这齐国太后曾有旧交,许是暗生情意?”

    方兴连忙道:“天子,罪臣乃太保义子,与齐太后向来以兄妹相称,绝未行过非礼之事!”

    周王静也不表态,最后踱步到申伯诚的面前,笑道:“大司空,众臣分为两派,各执一词,却唯独爱卿你一言不发,不知有何高见?”

    “不敢当,不敢当,”申伯诚长作一揖,“臣实不知情,不知情!”

    周王静嘿然:“余知你必有主意,爱卿何必推托?但说无妨!”

    申伯诚无奈,往左看了看虢公一党,往右又看了看布衣大夫,踟蹰许久,最终道:“天子,齐、鲁者,东方之大国也。齐、鲁皆乱,对大周而言,亦是颜面扫地。然,大周祖训有云,公卿大夫不得私涉诸侯之政,此为铁律,试问众臣,谁敢舍命不遵?然齐、鲁祸起萧墙之内,曲阜、临淄亦有旦夕之危,试问众位卿家,尔等若有余力,难道就能坐视不管么?”

    明堂之上,一片鸦雀无声,无人敢出头答话。

    “诚然!你们不敢!”申伯诚突然提高了音量,“但是有个人敢,那便是方叔!”

    周王静眯缝着眼,淡淡道:“说下去!”

    申伯诚继续道:“方叔何许人也?大周之至义者也!昔日,太保召公以‘仁’闻名于天下,而天下谁人不知,除却方叔,谁又敢当这个‘义’字?义者,急人之所难也!齐国有胡公子之乱,若非方兴冒用兵符,临淄城早已灰飞烟灭;鲁国有公叔夨之叛,若非方兴以义气感召,曲阜城又怎能拱手而降?”

    他说得慷慨激昂,伯阳听得热血澎湃。再看现场诸公卿,半数面带喜色,半数羞愧难当。

    周王静听申伯诚说完,冷哼道:“这么说,大司空是要替方兴平反咯?”

    “非也!”申伯诚的否认斩钉截铁,再次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噢?那你究竟何意?”周王静来了兴致。

    申伯诚道:“方兴之功,乃普世之大功;方兴之义,乃天地之大义。然其身为大周使臣,既然出了这镐京王城,便是代表天子之尊。其言,其行,其举,其止,于齐、于鲁、于诸侯、于天下,便皆是天子之言、行、举、止,岂能有丝毫自专?故而,方叔擅领齐国之兵、擅交鲁国之臣,以至于与齐国太后有宫秽之闻,莫说实有其事,就算只是讹传,亦是有损圣上之名,此皆方兴之大罪过也!”

    “爱卿倒两边都不得罪,”周王静冷笑道,“那依大司空之见,余又当如何发落方兴?”

    申伯诚道:“若依微臣之见,当将方兴革职为民,以儆效尤,以观其改。”

    “革职为民……”周王静沉思片刻,问毕伯硕道,“爱卿,意下如何?”

    毕伯硕一时不知所措,望了眼虞公余臣,又看了看虢季子白,方拜道:“天子圣明,臣无异议!”

    “甚善,”周王静又问尹吉甫道,“太宰,你又意下如何?”

    尹吉甫无奈,只得称谢:“天子圣明!”

    周王静点了点头:“既如此,便革去方兴所有官职、食禄,贬为庶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