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6-26章 张仲 ? 西归(上)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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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发炉火纯青了。

    再看仲山甫、方兴这些在场的大周卿大夫,他们脸上毫无波澜,似乎已经对周天子乱赐谥号的举动见怪不怪。在给齐、鲁两国国君柩谥这件事上,周王静已经不是第一次视若儿戏了——

    此前,齐武公毫无武功而赐谥为“武”,纯粹因为对方是周天子的岳丈泰山;而周王静给前任老鲁侯赐谥号为“鲁武公”,也是对其迎合天子废长立幼动议的褒奖。而至于齐侯无忌,在前日仲山甫去接鲁侯称母子之时,也为其举行了柩谥典礼,被赐了“齐厉公”这个恶谥,天子是真心对齐侯无忌的暴虐不满,还是为了致敬周王静的父王周厉王,便不得而知也。

    一阵哀乐过后,柩谥礼毕,齐姜却完全换了个模样。

    幼子如愿以偿即位,长子也得了理想的美谥,此时的齐姜春风得意,渐渐忘形起来。就算是对虢季子白、仲山甫等大周卿士,也变得不向先前那么客气。

    众臣正待退朝,齐姜却突然宣布:“左右,将贱种伯御的棺椁抬来!”

    鲁国大夫们连忙阻拦:“太后不可,此乃夷宫,如何能停逝者之灵?”

    齐姜冷笑道:“伯御真死了么?”

    众大夫七嘴八舌道:“伯御已被公叔夨用白绫勒死,如何有假?”

    齐姜眯缝着眼,不屑道:“是么?公叔夨弑君,是你们亲眼所见?”

    众大夫不再做声,纷纷摇头。

    齐姜阴阴笑道:“既如此,我要亲自开棺验尸,左右,还不去抬伯御的灵柩来?”

    左右侍卫刚要出门,仲山甫显然看不下去了,劝道:“鲁太后,容听我一言!”

    齐姜脸上不悦,却还不敢对天子特使口出恶语。

    仲山甫道:“公孙伯御虽非鲁君,但终究是鲁武公之嫡长孙,乃汝鲁国之贵胄。且伯御年幼无知,公叔夨作乱已然伏法,又与伯御何干?死者为大,望鲁太后切以周礼为重,勿要行此逆事。”

    齐姜颜色更易,似乎不愿就范。

    虢季子白见状,也抢步上前,毫不客气地对齐姜道:“我奉天子之命,乃是要擒拿公叔夨与公孙伯御。此二人畏罪而死,我周王师亦要将其尸首扭送回镐京,由有司定罪,供天子发落。鲁太后若执意开棺,该如何向我王交代?”

    鲁国众公卿大夫见周卿们都出头劝阻,也纷纷下跪求情,希冀齐姜高抬贵手,不要再侮辱伯御的遗体。

    齐姜不敢得罪大周天子,但怒气难消,便想找个折中办法,对仲山甫道:“既如此,我鲁国便将伯御棺椁呈交贵使。只不过……”

    仲山甫道:“不过甚么?”

    齐姜愤然道:“公叔夨乃是鲁国逆臣,起兵反抗国君,害死懿公,驱逐我与称儿这对孤儿寡母。我与公叔夨狗贼有深仇大恨,只可惜他死得太过便宜。他虽是大周钦犯,却亦是我鲁国奸臣,周有国法,鲁有家法,二者并不相斥……”

    虢季子白见齐姜半天没说重点,打断道:“鲁太后,你欲待如何?”

    齐姜目露凶光,哂笑道:“我要将他陈尸三日,游街示众,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半个时辰前还装作弱小可怜的齐姜,竟然会是这等凶狠的面目。

    虢季子白还要反对,却被仲山甫拦住:“大司马,此乃鲁国国事,我等不便干涉。”

    安抚完虢季子白,仲山甫又对齐姜道:“便以三日为限,三日之后,务必将公叔夨尸首盛殓入棺,移交周王师。”

    齐姜大仇得报,讪笑道:“那是自然,自然!”

    次日,公叔夨的尸体被鲁人从棺木中掘出,四肢钉在木板之上,由他生前视若珍宝的御赐马车载着,绕鲁都曲阜全城,游街示众。可怜公叔夨死前壮烈,死后却还逃不过曝尸之劫。齐姜显然还嫌不过瘾,不知何时在公叔夨尸首上又捅了数十刀,游街之时,黑血遍地,蚊蝇环绕,臭不可闻。

    公叔夨尸首每到一处坊巷,鲁人纷纷出门围观。起初,还有人怜悯公叔夨,朝他行礼作别,可这些人很快就被鲁国士兵盯上,被投入囹圄之中。两日之后,竟没有人敢再为公叔夨鸣冤,恰恰相反,人群开始向公叔夨遗体投掷秽物,骂他是祸国殃民的奸臣,似有杀父夺妻之恨一般。

    张仲和吕义对坐于馆驿之中,亲眼目睹鲁国民众对公叔夨态度的翻转,唏嘘不已。

    吕义叹道:“分明是公叔夨拨乱反正,除去鲁懿公戏,挽救曲阜臣民于水火,如何短短几日,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权奸了?”

    张仲轻叹一声,道:“成王败寇,古道一也。百姓皆乌合之辈,又哪能分辨贤愚?”

    二人又嗟叹一阵,张仲望了眼院中矗立失神的方兴,低声问吕义道:“吕兄,方大夫近来似乎大有反常?”

    吕义点了点头:“自从公叔夨自戕之后,方大夫便闷闷不乐。那日在鲁国夷宫,仲山卿与虢卿同齐姜辩斥,方大夫亦是一言不发。这几天公叔夨被游街示众,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