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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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剑她今天必须得贩》
将军府后厨,一盏油灯,火光倏然一摇。
刘副尉方拉上张副尉,却见后头无人,望着黑洞洞的坑道,诧异问道:“没了?”
张副尉舀一瓢水,哐当哐当大口喝下,才道:“她在那儿守着那王八羔子尸体呢。”
刘副尉激动地拉住他的臂膀:“找着了!怎么不带回来?”
“埋土里了,得等天亮了才能挖。若是黑灯瞎火一铁锹下去,给脑袋开了瓢,还如何认得出是他?”
刘副尉惊诧道:“人死了,还给自己埋土里了?”
张副尉呛了两口水,摆手道:“不是,那王八羔子贼得很,挖了个地道,躲里头,点了火药把自己给炸了。”
刘副尉觉出不对来,一边替他掸着身上的尘土,一边狐疑盘问:“坑深吗?姑娘受伤了吗?”
张副尉思索着,并未察觉不妥,只道:“深不深不知,姑娘给炸晕了,倒是没受伤。”
“你被她给骗了!既然没受伤,那说明火药量不大,既能将她震晕,炸点土块定然也被轰得松软,何须铁锹?”
看着张副尉依旧迷惑不解的神情,刘副尉唯恨他怎也是个榆木疙瘩,一拍桌子急道:
“那是将军,是她男人,说白了她比俺们更忧心,还能等到天亮才挖?她不过是怕你跟她抢着要将吕茶送去府衙,这才将你诓回来的。”
“不行,我得回去。违反禁令此罪可轻可重,可按军纪至少也得二十板子,她一女子如何受得?”张副尉这才回过味儿来,抬腿便要走。
刘副尉立即抱住他的腰,拦下,急叹道:“你我皆有官职在身,知法犯法,更是重罪,你我死不死的,全看越郡王心情,否则你当她为何这样同你我争抢?”
张副尉一股气还在脑子上:“那又如何!将军重义,既将她丢下来交给我们看顾,要我们拦住她,你我这般放任她以身犯险,岂非不遵军令?”
刘副尉松了手,扭过张副尉的身躯,极是严肃认真地道:“分头行动,你去找蚂蚱,看能不能再往里探探,机动行事,俺在府里备着。倘若交了吕茶,他们还不放人,有些事儿,才是你我真正该做的了。”
张副尉深吸一口气,明白了刘副尉的用意,重重抱一拳。
梦粱郊外,吕茶的尸体已然被她徒手挖出,此刻,正背着他的尸体赶路,不过,她并不急着将吕茶送往府衙。
她望向城墙上火把微光的方向,大致盘算着方位,正朝着襄灵的木屋进发。
她步履沉重,口中骂骂咧咧:“早知该去学赶尸,这死人是真的……好沉哪!”
襄灵的木屋她去过多回,这回,没走什么冤枉路,约半个时辰,便也到了。
她精疲力竭,手一松,将吕茶的尸身丢在地上,自己也瘫坐在门前,大喘了几口气儿。
“襄灵,真的,没你真不行。”她歇了好一会,呼了一大口气,撑着腿起了身,推开房门。
点燃油灯,脱簪,褪衣,沐浴,濯发。
她拧去发间水珠,换上竹柜里襄灵的旧衣裳,靠在小院里那把竹摇椅上,在静谧夜色里,摇晃竹影下,任由夜风缓慢而轻柔地带走她乌发上的水汽。
朦朦胧胧的毛月亮,落下柔柔的月光,竹影在她的裙衫上作画。
她拿起手畔那封沾了灰泥的信笺,是挖出吕茶尸体时,从他怀里坠落的。
信的内容她已然看过一遍,无非是这些年他奉嘉平之命戕害过的人命,有翠云,有那些与他相似命运的男子,何年何月何时,埋尸何处,记得详实清楚。
这不是赎罪忏悔,也更非将死之人的其言也善,而是他隐藏的后手。
唯在末了,他落了一句“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她没有合眼,而是一直望着吕茶的尸体,想着他说的话。
她无法判断,他所说的那一句“他骗了你”究竟是临死前的报复,誓要叫自己心存芥蒂,还是当真物伤其类。
她要亲口问一问李焉识。
他的尸体就那样静静躺着,许是与李焉识有些相像的缘故,她总觉着,从前似乎见过他。越想,脑袋便越发痛了起来。
她扶着脑袋,退出了这种自讨苦吃的探寻。
发丝渐渐被吹拂飘扬起,月落日出,天色也渐明朗了。
她散着长发,垂着衣袖,去镜前,认认真真挽起了发髻,末了,去门前折了一枝五瓣竹叶簪于发上,却将那枚银竹簪匿于怀里。
今日,这人,他是不放也得放。
她步去柴房,将襄灵从前做的竹拖车拉了出来,从前是她做来拉柴的。
这竹拖车极是简易,一根粗麻绳挂在双肩,板面是一片片发黄的毛竹,由麻绳连缀而成,底下的车轮则是粗细相同的竹轮,她试了试麻绳,还好没腐,拉着吕茶走个二十多里应当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