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信中之雪,欲盖弥彰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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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懂自己说的话。至少,他懂自己的期望。

    念及此,她的目光落回自己安静置在一旁的包袱。里头安安静静躺着那七封信,她解开包袱,攥着那一沓完整的信。

    她今日原想将它们丢在长案上,可这包袱吧,还略有一丝空隙,她有强迫症,便塞进去了。

    她的心,满满当当,严丝合缝,刚刚好。

    她攥着,终究还是揭开了。

    雪白里微微透黄的信笺上,洒了细碎斑驳的银点,小笺里只写了十个字。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

    “衾枕冷……啧,怎么着,你冻着了也要跟我说?”

    这句诗她是读过的,早在有松书院之时。

    她心下不解,又揭开第二张洒银笺。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写这个,又什么意思?我又不会喝酒。跟我这儿拽文弄墨呢?”

    再揭开第三张。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白云……揉碎?”她望着碎银信笺,心底慢慢有了预感,迅速揭开第四张。

    “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

    第五张。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第六张。

    “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前一放翁。”

    这是他的道歉。他所能想得到,最疏离克制,最委婉的道歉。

    他有千万种方式表达他的滚烫,他的狂醉,他的深情,他的甘之如饴,他的生死相许。这千万种方式终掩埋于唇齿间,挥洒在笔墨里。

    句句无雪,句句是雪。

    未写完的诗句,漫天的雪欲盖弥彰。

    他只有一句话,却隐藏在千万行诗里,被千万片雪覆盖。

    第七张。

    “寒沙四面平……这怎么只有半句?”

    她翻转信纸,来回看了几遍,对着微微泛黄的信纸上清逸                                                脱俗的行书,陷入疑惑。

    这句,她确实没见过。

    “后半句是……飞雪千里惊。”一个熟悉而虚弱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她怔愣着转过眼睛,难以置信:“你……你醒了?”

    他苍白的脸挤出一个笑来:“我再不醒,便要耽误你一生了。”

    他挣扎着撑起身躯,握住了她的手臂,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去唤外头正透气的母亲。

    “对不起,惊雪,我骗了你。”

    她微张着口,过了半晌才晃过神儿来,却并不知何意,只道一句:“什么?”

    “其实……昨日,我便醒了。”

    她望着他一脸的歉疚,她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茫然空眨了眨眼睛,继续听他说完。

    “我听见我娘在哭,听见她一直在凶你,我慌得不行,我好想起来,睁开眼睛看一看你。”

    “可我身上好似有一块巨石压着,不得动弹,我拼了命的想伸出手来,拉住你的手,我想告诉你,我没事儿。可当我听见你说你愿意陪我回洛京,愿意守在我身边的时候……”

    他虚弱的脸上,盈满愧疚,许是身子太虚,缓了好久才继续开口。

    “我若这样做了,困住了你的一生,也困住了我自己。是我太自私了。”

    “真是个呆子。”她望着他,轻声道。

    “那个人……他很好。”

    “他……分数比我高,婚约……我愿意作废。”

    她挤出个笑来:“二呆子,多谢。不过,我和他没有可能了。”

    “为何?”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看着他。

    “回去把身子养好,梁姐也不大会说什么漂亮话,只希望你……平安,顺遂。”

    他颤动着头颅,用尽全力微微点了下,望着她,开了口:

    “其实……我醒来后,一直在想,我是真的爱你吗?还是……太爱我自己。我一直以为我是爱你,从小到大一直站在你身后,看着你的背影。好像有你在,我便什么也不怕了。”

    “在青州时,我尚且可以站在你身后,可到了洛京,我只能独自承担一切。我不想,不喜欢,更恐惧单打独斗,害怕做错说错,我只想有你在身边,就好像……你是我的底气。”

    她明白他这种处境。

    她缓缓开口:“可是,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你只是心底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并无血色的脸上透出一点点苦笑:“对,我只是心底不愿意承认罢了。可我必须承认,我必须看见,是我不愿长大,是我太自私,是我太爱自己。所以,我必须醒来。”

    “梁姐,无论你今后走向何方,去往何地,二呆子……会一直在你身后。他不再需要你的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