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听到男人低低的笑了，声音清冽，他接过青刍背上的大筐，两人走在广袤的草地上:“此去云积城路途如此遥远，我沿路打听，云积城已经许久无人出城了，都说那里出了大案，我总觉得不妥，你一路随队喂马，也十分辛苦，不如我们就此回去吧。”

    闻言青刍停下脚步:“……不，我回不去了，我爹收了李叔的银子，我走了，我娘怎么办？”顿了顿，又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你是为了我才跟来的，虽然也测了石头，可你要走，他们不敢拦你的，若觉得不妥可以先行回去，我不会怨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青刍笑了笑，眼神又恢复了些许神采，“我心里也不是全有把握，若我回不去，有你在家还能帮我照看爹娘，若我当真有出路，便捎信给你，你也来。李叔都说了我天赋好，我去了玉山，说不定真能找到血玉，这样咱们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元郎看着她盈满希望的小脸，不忍再说什么，只好打气道:“我不走，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走，我们去喂马！”

    可明夷却知道元郎心里的疑虑从未散去。

    直到离云积城越来越近，夜里元郎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提了柴刀，趁夜出去了。

    可在那之后，他记忆开始混沌，灵魂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明夷同样被撕裂的痛楚折磨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倏然睁开眼睛。

    明夷急促的喘着气，眼前绿光闪闪，她看到巨大树干上析出一团人影的黑雾，那黑雾飘在空中后，双膝跪地，对她一拜。随后不等她说什么，黑雾便开始散去，身体由实入虚，消失不见了。

    外面的司衡只见空气中的黑雾倏然消散，那个巨大的                                                绿茧如被吸走了生命，瞬间干枯，藤蔓哗啦啦落了一地，而树上的男人脸消失不见。

    明夷轻柔落在地上，她小腿的伤口处盖着一片翠绿的叶子，叶子脉络上翠色流转，她伸手去掀叶子，却发现她的手完好如初，而掀开叶子，上面伤口已然愈合了。

    没了恶灵，林中静谧了一瞬，随后响起窸窣虫鸣，月光洒落，大地一片银灰，夜晚晴朗了起来，明夷抬头，方才发现眼前这颗大树，新绿初发，此时正是春季。

    方才的一切都迷幻失真，她久久看着掌中的绿叶，才能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恶灵竟是人化的？云积城究竟发生了什么？恶灵害人，是谁把他变成了这样，青刍去哪了？

    明夷一脑袋问题，她敲敲头，觉得肚子好饿，想吃东西。天渐渐亮了，还有许多人要安置，明夷觉得肚子更饿了。

    她转头，一旁的司衡浑身血污，骨骼断裂，狼狈的趴在地上，却还是撑着一口气。

    他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大片的伤口，鲜血流了满地，有黑色的东西从伤口生长出来，又被鲜血冲下去，明夷觉得奇怪，她走近去看，待看清楚，瞳孔微微扩张。

    黑色的鳞片紧紧贴合着司衡的伤口，试图修复，可伤口溃烂，不断流出鲜血，生长出来的鳞片又脱落下来，散落一地，但鳞片却仍旧不断的生长出来。

    司衡竟然是妖。

    明夷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黑磷，他之前让自己拔的“刀片”，约莫就是他的鳞片。

    “嘶。”明夷打了个冷战，想想就疼。

    而司衡听到脚步声，艰难的转过头来，睁开眼幽幽的看着明夷。他看着明夷呆住的模样，心里防备起来。人一向对妖是又怕又恨的。她发现他是妖了，她一定会杀了他。

    他开始后悔，痛恨自己的心慈手软，当初就不该留她一命！

    司衡看着她又开始靠近，手指生生从妖腹处扯下一片有妖力的鳞片，夹在指尖，全身绷紧。

    若她敢动手，他一定要拼死杀了她！

    而明夷看着他的眼神，心里不屑:哼，不装了？之前还装纯良骗她，还偷袭她！现在露出真面目了？

    明夷在他冷飕飕的眼神中，大剌剌的蹲下来，有恃无恐道:“想不想活呀，小妖怪。”

    司衡闻言，两道目光仿若毒箭，瞬间射向她:“你，咳咳，你竟敢！”

    “我我我，我怎么了？”明夷现在一点都不怕他，“哼，现在只有我能救你，若是想活，答应我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就给你疗伤。”

    司衡不说话。

    明夷见他沉默。于是揪了根草，戳他的头发:“怎么样啊，小妖怪，答不答应？”

    司衡费力摆着头，躲着她的草，厌恶她逗弄小狗一样的姿态，两道目光要喷出火来，若不是此时身负重伤，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一定会杀了她！

    “你这个臭人类！滚开！”

    明夷被他骂了，她愤愤的站起来，把草一扔:“你偷袭了我，我还不计前嫌的打算救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骂我，我走了，你个小妖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