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头上沁出细密薄汗，终于，她感受到了来自地底的回应。

    他们在哭嚎。

    明夷皱起眉头，无数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灵魂在她脑海中尖叫痛哭，哀鸣惨叫，他们正在承受着剧烈的痛苦，他们的灵魂发出悲号，痛，太痛了，太痛了，太痛了，太痛了！

    明夷灵魂仿佛落入一片痛苦的汪洋，她竭力稳住心神，凝结体内灵力，淡蓝色的灵力流转，她放出力量渡入血珠之中，去试图安抚他们的灵魂。随着蓝光一闪，她体内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抽干，蓝色灵力消失，血珠落地，明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而地底的人们，在那刻全都奇异的安静下来，他们的灵魂疲惫不堪，没日没夜的遭受痛苦折磨，此时终于享受到了短暂的安宁，可以做一夜好梦。

    而明夷直直倒了下去落花之中，鲜血从口鼻涌出，染红了皑皑梨花。她法力低微，却冒险耗费了如此多的灵力，此时已五脏破裂，虚弱不堪。

    梨花簌簌落下，明夷闭上双眼，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太过莽撞了，可她想起脑海中那些痛苦哀嚎，又觉得如果自己的做法可以让他们得到片刻宁静，似乎也值了。

    她笑了笑，缓缓闭上了                                                眼镜，黑暗中满树的梨花仍旧安静飞舞，而明夷胸口处，却突然亮起金光。

    周围草木散发点点绿莹，空中大地也聚起白色光点，全都有条不紊的向明夷胸口汇集过来，金光之中又伸出无数的金色脉络，向明夷的四肢百骸而去。

    随着草木天地之灵汇聚，明夷惨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而一直在梨树林中的司衡，敏锐的感受到周围的变化，他目光看向树林深处，那里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吸引着他，他小心靠近，却看到明夷躺在地上。

    他心中咯噔一声，快步迈过去，却看见，月光下，明夷闭着眼容色平和，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他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蹲下身子，去看她的睡颜。

    第一次见她，他就知道她的极漂亮的。只不过他那时命在旦夕，也从不在意旁人容貌，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而此时月照空山，少女躺在重重花瓣上，月光柔柔落下，一切都迷幻失真，仿若梦境。

    司衡不自觉伸出手去碰她纤长的睫毛，明夷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她睁眼便看见司衡来不及收回的手指，她急忙起身后退数步：“你竟追杀我到这儿来？！”

    司衡收回手，也站起身，眼睛看向别处：“你又胡说什么？”

    “那你在这干什么？”明夷疑道。

    司衡看着她：“路过此处，见你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自然是看你是不是归天了。”

    明夷仍记得方才的仇，哼了一声，想要越过他离开，却被司衡捉住了腕子：“等等。”

    明夷抬头看他，月光下少年眉眼秾丽，他浓密的长睫轻颤，表情有些难言，犹豫片刻道：“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明夷的腕子上被蛇鳞划破的伤口还未愈合，此时被司衡的手心一温，痒痒的，她眉头轻蹙，“司衡，你一只蛇妖怎么手心却是热的呀？”

    司衡闻言被烫到般迅速缩回了手，有些羞恼的看着她。

    明夷不懂他的心思，又问：“为什么呀，蛇的体温都很低，难道修成妖之后体温便会改变吗？还有……”

    明夷向前一步，靠近了仰头去看司衡的脸：“你也不说你是蛇妖，我之前饿的不行还撺掇你去猎蛇，这算是逼你同类相残吗？”

    听了明夷的话，司衡心中的别扭迅速冷了下去：“蛇是蛇，妖是妖，既不曾开了灵智，便是异族，又如何算是同类相残？”

    “那就好，”明夷松了口气，“还以为之后都不能吃蛇肉了呢，吓死了。人界灵气稀薄，少有生灵能生出灵智，以后可以放心吃了！”

    “你问我就是为了这个？”

    明夷发现司衡又不高兴了，她谨慎的没有作答，而是反问道：“不是你说有事问我吗？什么事？”

    司衡诡异的沉默下来，片刻后他道：“我的原身，你看到了。”

    “嗯……？”

    司衡又沉默下来，就在明夷思考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时，司衡的声音复又响起，他声音轻轻的：“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