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问:“你也要走？”

    梦藏拍拍小包裹:“对呀，我东西都收拾好了！”

    明夷不解:“为什么，那里很危险。”

    闻言梦藏又开始支吾起来:“什么为什么，我就是要去。”

    于是明夷也不在说什么，一行人向东而去。

    这日，雾霭沉沉，不多时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无法，几人只能先躲进山中破庙。

    此时还是春季，天还未完全热起来，明夷哆嗦着点燃火折子，漏风的破庙中才多了一豆飘摇的薄光。

    梦藏最是勤快，她似乎风餐露宿惯了，十分熟悉破庙的格局。哪里藏着干稻草，哪里最为挡风，她都知道。甚至小包裹里还装着干燥的薄毯。

    她取了一部分稻草点燃，又放了几段枯树枝上去，随着火焰升起，漏风的破庙才终于有了一丝温暖。

    梦藏献宝的将薄毯给了明夷，小心翼翼的挪到她身边坐下，又慢慢的将半个身子都藏到毯子下。

    明夷向她道谢，又伸手去叫莲儿。梦藏虽不高兴，却也撇撇嘴没说什么。

    只有司衡一人独自坐在远处。

    梦藏怕他，而莲儿前几天还十分热络，将他当做救命恩人，今日却不知怎的，见他受冻也熟视无睹。

    司衡无视她们的冷淡，独自坐的端正，只有他青白的面色和攥紧拳头上泛白的关节，昭示着他正忍受着怎样的寒冷。

    明夷想了想，最终还是经受不住良心的谴责，从她的行李中掏出一块雪白的皮子。

    既然已经握手言和了，他也算是自己人吧，明夷可不想让他冻死在这儿。

    这块皮子还是她猎到的雪狸兽身上的，那是她抓到的第一只猎物，十分有纪念意义，就将它的皮毛留了下来。

    明夷摸摸柔软的毛面，心中不舍，她都没舍得用呢！

    “喏，给你。”明夷将皮毛递给他，“过来坐吧，靠着火堆，暖和。”

    司衡抬头，橘色的火光为明夷的侧脸镀上暖洋洋的色泽，看着很柔和。

    他没想到明夷会主动关心他，毕竟他曾经是要杀她的。而且他也习惯了人们躲他远远的，他是妖族，在他的记忆中人族本就应该躲着他，唾骂他。被人拴在街头的那些年，他早就已经对此习以为常，无感了。

    躲在山中的那些年，他也习惯凡事都靠自己。冬季缩在山洞中受冻，夏季为躲山中樵夫几日不出去忍受饥饿，他都默默的扛了过来。

    他不知道，原来有人在寒冷时递给他一块小小的皮毛，是那么温暖的一件事。尽管它连自己的腿都遮不住，可很奇怪，就是很温暖。

    橘红的火光在他眼中摇曳，司衡坐在火堆旁，莫名觉得这样的夜晚也没那么难熬。

    火堆劈啪作响，火焰小了许多，夜深了，明夷被火烤得昏昏欲睡，梦藏已经打起了小呼噜，莲儿闭眼靠在墙上，一切都安静下来。

    却突然，闭目打坐的司衡睁开眼睛，指尖夹着的鳞片瞬间掷出。

    他肃声:“什么人！”

    明夷被这一声炸醒，不等她发问，破庙中颤颤巍巍的破烂门窗被人破开，四五个白衣修士持剑而入。

    明夷吓了一跳，她飞速灭了火堆，将梦藏与莲儿护在身后，不出一声。

    对方明显比他们强，明夷可不想和他们硬拼。

    此时破庙中一片黑暗，只有几道压抑的呼吸声，那几个修士一时也没有动作，两方僵持着，直到一声尖叫响起，一名修士抽出长剑，月光在剑身上反射出刺目的亮光，照在明夷的脸上，一阵风过，长剑向她而来。

    “噗嗤。”

    一彪温热的液体溅在明夷的脸上，血腥刺鼻，明夷怔怔的看着挡在她面前的背影。

    “司衡。”

    司衡不说话，指尖用力，又一枚鳞片飞出，这次打在了那人的心脏处。

    那修士捂着脖子，里面的鳞片已经割破了他的血管，血流不止，他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随后缓缓倒下。

    而司衡腹部中了一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明夷赶紧上前扶住他，却听一修士大叫道：“妖！他是妖！”

    只见司衡脖颈上突然生出密密麻麻的鳞片，一路向上，攀爬至他整张侧脸，黑暗中，如同嗜血恶妖。

    剩下的修士大喜，只见一道符咒飞来，一阵强光后，明夷被弹倒在地，司衡被符咒镇住，他们迅速将司衡团团围住，他们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是妖，当真是妖，我们这一趟没有白跑，快！抓住他！”

    “不要！”明夷上前去拦，却被她身后的莲儿一扯。

    “姐姐不要过去，他是妖啊！”

    只这一下，明夷再转身，已不见司衡的身影，连同那几个修士都一起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