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戏子入画满临初23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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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为姐姐,为什么要去嫉妒妹妹的幸福?她本就不幸运,还毁了别人的希望。
慕卿把花雕护得那么好,以至于最后慕卿自己死了,花雕不仅不知道事情始末,还毫发无伤地活了下来。那么好的师父,让花伶打心底里羡慕,可事后,她也怪自己狠心,就是她,把慕卿和花雕推向了一条不归路。
听说那以后花雕一直呆在望南山,还把名字改成了那人的,花雕大概,是真心爱着慕卿的吧。花伶也偷偷地去瞧过她,只见花雕巧笑嫣然,给客人们端酒,一副云淡风轻的掌柜模样。
花伶很想去问问她,在她心里,真的放下了慕卿吗?
可是她不敢,只是笼着面纱,坐在人群里,望着不远处打酒的花雕——那场火烧断了屋梁,径直地砸在了她身上,在她脸上留下了难看的疤,算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吧,她已然无颜再面对花雕。
“姑娘,你也要来一壶吗?”花雕察觉到有人追随的目光,以为客人是想要喝酒,便问道。
慕卿留的钱也够花,嫁妆万两银子还放在赵泽毅那里,她也没去取。无所谓挣不挣钱,只是要让更多的人喜欢上她的酒,忆起那个名唤“慕卿”的酿酒师--只要还有一人记得他的名字,他便活在这世间。
花雕酿酒只是为了打发时光,让自己忙起来,没空去想关于慕卿的点点滴滴。
“不了不了。”花伶摆手, 有意识地躲闪,怕花雕看到她的面容。
大家都说,她们俩长得很像,花伶坐在小酒馆里,薄纱后的眸子打量了很久,自己看起来,也是这般傻乎乎的吗?
回家以后,老长一段时间想起来都是花雕那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花伶又比对着铜镜看了很久,只觉得那是一脸的尖酸刻薄模样,自己见了都厌恶,终于忍不住问身旁的叶童舟:“我是不是很坏啊?”
叶童舟本来正跟怀中的叶念白玩耍,一听这话,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过去的事了,提它干什么?”
面对花伶的自责,叶童舟又何尝心里好受过?慕卿这件事,是花伶做得不对,可惜他发现得晚了,不能悬崖勒马。
恍惚间,叶童舟仿佛看到了花伶刚来戏班的那段时间,那个跟在他身后喊他“童童哥哥”的小丫头。
那个跟在沈佳期后面,扎着羊角辫,手里拿着糖葫芦,一双眼笑成弯弯月牙的姑娘。
那个穿梭在戏班众人之间,一板一眼身着男装认真学戏的小女孩。
那个全柳源戏班最好的戏子,那个“花二爷”,那个花伶,那个她。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世上也没有后悔药,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场大火,叶童舟救了她,他也看出了花伶要走的决绝,选择了成全。可惜了全柳源戏班,没了台柱子,就此陨落,一大临初神话,自那以后落幕。
是花伶亲手促成了这一切。演尽了绝情之人,却没想到最后,自己从一个有情人,变成了无情人。
有宫里的画师绘了花伶的画像,画中人是个女子,顾盼神飞,眉目含情。叶童舟藏了一卷,有时候背着她偷偷拿出来看--那是最好最真实的她啊,那个不需要伪装就把自己展现得淋漓的花伶,可惜再也回不去了,真的是遗憾啊。
有时候叶童舟也期许,要是没有遇见白无垢,一直以来伴在花伶身边的都是他,那该有多好啊,可惜没有如果,世事弄人,想如果,是最寂寞的痛。
如果没有玉霄国那一场意外该多好啊,他还能在台上,同她唱遍世间有情无情。
只可惜岁月催人老,时光不留情,改颜换面,易了是非人。
两人各自回忆着往事,见她不言语,叶童舟以为她心里介怀,便不接着说下去了。
叶念白玩得累了,就爬上花伶的腿,沉沉睡去。花伶拍着怀中孩子的背,随口唱道:“大王啊,此番出战……”
叶童舟也是唱“旦”的,听出了她唱的戏段,便接道:“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
都说项羽兵败垓下,若重回江东,卷土重来,乾坤未定,一切都未可知。可是,他那么骄傲,怎么舍得用自己的尊严,去当复国的筹码?
这世间,最难挽救的,其实是人心,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成与败,有时候就在一个选择之间。
二人一唱一和,只可惜,再也没有那个风光一时、名满临初的花二爷,只有一个伤心人,再也等不回她的少年。
也有一个有情郎,伴着他的姑娘,一步一步,走向苍老,任由故人不再,人心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