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FM.01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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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加的房子最近在招租,接到楼下花店老板电话时,刚从单位出来。www.qingxiwx.com她停靠路边,扶了下头盔。右脚踩在花坛水泥砖边缘,滑动接听。
“小加,下班了没?”
“怎么了张姐?”尤加问。
“有位帅哥想租房,你招租上的电话漏了一位,电话没打通,找到我这儿来了。”张姐回答道。
尤加心里“啧”一声,谴责巷子口的文印室就是不靠谱,她看一眼即将跳转亮起的绿灯,说:“路上了,现在就回去,你让他等会儿。十分钟到。”
单位距离安和巷1.8公里,骑行加上两个红绿灯的时间,正好十分钟。尤加就住在安和巷。一道深深红砖墙,与隔壁永和巷隔开。
安和巷里,都是些有年头的老洋房。高矮、行间距,参差不齐。尤加十六岁上高中那年,就有坊间传闻说要拆迁,邻里都在讨论,传得有鼻子有眼。如今,她已经蹉跎到第二十七个年头,老房子依旧挺立。尤加怀疑,说不定只是建材市场的老板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她家住的六号楼是座三层高的老洋房,后头有个方方正正的小院儿。奶奶打理不动,她也不爱打理,荒了许多年。一楼租给张姐开花店后,一并把后院租给她,尤加只占了小车棚停放小电驴。
张姐很喜欢这后院,自己添置不少花架。某天尤加进去推车出门上班,惊觉这小院被收拾得有模有样。杂乱草坪修剪平整,花架上红的绿的,叫不出名的各类花,开得正盛。颇有春色满园的意境。
张姐租下一楼时,奶奶还没去世。老人家平时最大的消遣除了串门唠嗑之外,就是拿把摇椅坐在后院,看张姐收拾花花草草。
她大学毕业考入榕屿融媒体中心那年,老太太将房子过户给尤加。尤加刚开始不肯,老太太却说:死了带不走,留着干什么。豁达得很。
总之,给了,她就受着。
尤加不喜欢这种感觉,似乎在交代死前遗言,她不敢想象没有奶奶的日子。
她见过太多离别,年岁太久,久到早已如泛黄纸张上挥散的墨迹,模糊不清。
五岁,父亲车祸去世,对方赔了不少钱,买下现在这栋洋房。同年,母亲二婚,随做生意的港商离开榕屿,没带上尤加,也没再回来。十岁那年,再次传来噩耗,爷爷去世。
从此,她和奶奶相依为命。
两年前,奶奶在医院病逝,她没有想象中崩溃。邻里念旧情,纷纷过来帮忙料理后事。出殡,火化,入葬。尤加平静处理她的遗物,在奶奶睡过的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接受这个家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的事实。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日子不该停驻不前。她将放置杂物的三楼清空,重新设计装修,从二楼搬到三楼居住。二楼该扔的、该换的,收拾齐活,重刷大白,转租出去。
这两年,尤加碰过无数任租客。
有的嫌装修上了年纪,有老人味。有的嫌房子外墙旧,像危房。有的嫌楼下没车位,停车不方便。尤加直接让租客出门右转,有多远滚多远。
八百块房租,可把他们能的。
张姐见她回来,迎出门,挟着手机的手指向黑衣男。强光下,屏幕自动调高亮度,在“叫地主”的背景声中,她说:“小加,那位就是想租房子的帅哥。”
“谢谢张姐,我知道了。”尤加戴着黑色防晒口罩,声音发闷。
尤加找租客,看缘,大概也看脸。
就像面前这位双手揣兜,随意站立暴晒在西斜太阳下的酷哥,就十分合她眼缘。她稍仰头,余光从黑镜片模式切换到真实色彩模式。
酷哥肌肤呈健康小麦色,五官线条凌厉,瞳仁偏浅,相当淡漠。帅是帅,就是脸色臭,活像别人倒欠他五百万。
身高腿长,目测185往上,身材相当优越。平平无奇的黑T短袖,被他穿出不太健康的味道。尤其紧绷贴身,勾勒身上每一块肌肉走向。
尤加觉得这肌肉感正好。多一分显油,少一分嫌弱。
借着墨镜遮挡,她毫无避讳从头审视到脚,而后摘下头盔,扣在小电驴后视镜上,朝他走几步,停在斑驳红墙笼罩下的阴影里。
光影与暗影形成的视觉差,切割出泾渭分明的沟壑。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巷子口停靠的公交车响起“下车请注意”的提示,榕树上的蝉嚷累了歇一阵接着嚷,永和巷的老头子又在扯着破锣嗓子唱全民k歌,背书包的孩子像一群吵人的布谷鸟,呼啦啦穿过深巷……
尤加在这市井嘈杂里开口:“听张姐说,你想租房?”
“嗯。”
不愧是酷哥,回答也挺酷。
“帅哥打算租多久?”尤加领他上二楼,“我这边月租八百,三个月起租。”
柏淮跟在她身后,低头看手机:“行,租三个月。”
尤加开门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