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不记得了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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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有人如此尊重他的意见。www.zuiyanwx.com
其实慈默看出来白毅并不想离开,但牧修远给了他一个眼神暗示,或许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留一些空间给慈默是最好的,只能勉为其难地暂且退出了房间。
在合上房门之前,白毅扒着门框说需要什么喊他一声就好。
过了半晌,慈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但敲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白毅在外面问他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白毅停顿了一下,说家里什么都有,不想吃家里做的也可以叫外送。
但慈默现在根本没有胃口,便回绝了。
房间的侧面放着一个全身镜,慈默站在镜子前,审视着这具身体。
自从在这里醒来,他一直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像一片被风吹来吹去的羽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云朵上。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臂,骨肉匀停,细条条一根,似乎和从前没什么分别,但他就是感觉到不一样了。
望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他忽然有些生气。
变成这样也不是他想要的,他从未有过取代他人的想法,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一切,以一种完全不同的身份活下去?
他倒是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要他说服了自己,便能心安理得地替白风眠过起优渥的生活。
但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就算别人发现不了,这个事实也会成为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无法拔出,只会越陷越深。
他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刻意没有穿鞋——低温似乎能让他清醒一些,他需要冷静。
外面阳光正好,春和日丽,一派繁荣景色,空中不时现出飞鸟的身影,透过落地窗,这里能直接欣赏到市中心的美景。
好像一切都那么生机勃勃,可慈默觉得自己站的地方却开始腐烂,好像他是污染的源头,是需要擦除的污垢,烟头上掉落的火星。
他想念他的小屋,哪怕那里经常漏雨,一点油烟就飘的满屋子都是,但那是他的家,他知道不论在外面如何劳累,只要能够回去,他的小窝就能稳稳地接住他。
那里的一切都属于他,都是他最熟悉的。
慈默很少丢掉没有用坏的东西,一方面是因为没有钱买新的,另一方面是他舍不得。
东西到了他的手中,就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让他没办法随意割舍掉。
冯川曾说他这是恋物癖,说他有病,但慈默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自顾自给那些陪伴他的二手家具起了各种各样的名字——那张表面有些磨损的小圆桌叫三条腿,因为它有三个支架;衣柜叫大肚腩,因为能装下很多东西;而他最喜欢的小床,慈默管它叫摇摇船,因为它的一只脚缺了一块,不垫东西是站不稳的。
慈默拥有的东西很少,所以每一件他都很珍惜。
到了这里,房间像大厅一样宽敞,整块的大理石地板一尘不染,床上放着被子和好几个羽绒枕头还剩下一半的空间,简直可以在上面来回打滚。
这可比他的屋子要完美多了,但慈默却只想回去。
他想要回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还回的去吗?
如果他到了这具身体中,那他自己呢?
回去的时候郑阿姨好像还很担心他来着,万一她发现自己躺在屋里没了气息……
想到这儿,他心里好像被烫了一下,连带着全身都开始发热。
过了一会儿,慈默才意识到这并不是错觉——
他真的开始发烧了。
以前体温升高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冷,会止不住地发颤,但他这时候却只想接近能让他降温的东西。
于是,他直接躺在了地板上,凉意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像是快要中暑的人急切地用冷水浸过的毛巾擦洗身体。
慈默确实经常生病,但从没有来的这么急,这么重。
前一分钟,他还好端端地研究自己胳膊上包扎好的伤口,紧接着就毫无预兆地烧成了一块炭火。
慈默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面饼,被厨师架在火上烤,他被压得扁扁的,简直熟透了。
为了让自己好受点,他把袖子卷了起来,让更多的皮肤贴着地面。
他迷迷糊糊的好像要睡过去,很多杂乱的画面从他眼前闪过,里面有郑阿姨,有冯川,还有他自己。
他看见自己在树林里狼狈地奔跑,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
最后,是有节奏的敲门声让他从晕乎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白毅站在门外,清了清嗓子,说医生交代过了,醒来必须要吃点东西。
白毅在楼下跟妻子与牧修远高强度就孩子的问题讨论了两个小时,最后大家一致同意不能操之过急,可以先了解一下孩子之前的生活,等熟悉起来隔阂自然就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