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唏嘘中无辜之辜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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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轿上四角悬挂的铜铃,声声悠远。
——这是元瑶离去的轿子。
起风了,卷起两片相似的落叶。
坠落下,各奔东西。
我叫元辜,无辜之辜。
其实本来我是没有名字的,我娘唤我小宝,我娘是个极美的女子,柳眉杏眼,五官婉约秀美,尽态极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一手上好的绣工。
偏偏性子也娴静优雅。
上总带着去驱之不去的药香,静如秋水漫池,独身坐在檐廊书阁,美的像一副精描细画的美人图。
而西京城内美名远扬、声名远播的员外郎。
是我的生父。
阿娘家道中落,为了外祖一家和弟弟的仕宦之路,嫁给了父亲作第一任续弦,幼时我也不知员外郎的发妻是如何辞世。
后来我知晓了,对外称死于突发急症。
在我刚知人事时,他们相处还算和睦,相敬如宾。
员外郎早出晚归,阿娘总是躲在他走,内宅中虽没什么热闹可言,可还算和睦。
有一次,我偷偷藏在阿娘房间,闻着阿娘身上的味道入睡,碰巧滚下床底,看见那样令人胆寒心惊的一幕。
他沾染一身酒气和脂粉气,衣衫不整,闯入阿娘房门。
横眉怒目,面目狰狞,仿佛阿娘是他的杀父仇人。
提起细鞭便打,阿娘无处可躲,蜷缩成那样小小的一团,无依无靠,生生抗过这一场单方面的泄愤毒打。
那日的黄昏是属于血色和哀嚎声的。
小小的女孩有个离经叛道的想法。
为何阿娘不愿离开那个已然烂在泥潭中的男人,她问过阿娘,阿娘只是眼神哀伤,唇色脸色都惨白如纸。
她不愿意离开,也不能离开。
她却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贤妻。
言语劝导,嘘寒问暖,伏小做低,对着一个面目狰狞,趾高气扬,整日混吃等死的混账!
也不知小宝太小,还是生来遗传了那个混账的冷血无情。
她看着——
母亲去父 亲,然而,母亲每去一次,便重伤卧床一次。
小宝曾被员外郎抽过两次,皮开肉绽,整整高烧两日。
她想不通,为何阿娘这样的卑贱,被那样的人残忍对待,还要讨好他。
可她太小了,小到任何大人都不讲她放在眼里。
小宝每日都闻得见阿娘身上的血腥,她的脸色是那样苍白,神色疲惫而麻木。后来,小宝失去了母亲。
死亡的阴影终于笼罩在她头上。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后来,员外郎抬了一个姨娘进府。
说来,她进府的理由很是荒谬。
母凭子贵。
她怀了员外郎的骨肉,大有可能是个儿子。那一阵子,员外郎倒是收了他那暴虐的脾气。
苍天可鉴。
那个孩子并非员外郎亲生骨肉,其实小宝撞见过这位姨娘同人私下来往,当时她便警告过她,安分些。
可惜,这狗咬狗,一嘴毛的戏码她是看不到了。
这位姨娘被发卖。
约莫是每日看见自己只有一个畏畏缩缩的女儿,员外郎不服气。
他又娶了一任新的续弦。
她进门那日,漫天红霞,引万千彩蝶飞舞。
这位新夫人和员外郎都十分高兴,引为祥瑞。小宝心中可笑,不过区区引蝶之术,便让人引为奇迹。
实在可笑。
在小宝看来,那漫天红霞,像极了泼天漫地的血和怨。
事实证明,她错了,也对了。
新夫人同她阿娘像极了,不见性子柔软,生着一双柔软的双眸,就连手心摸上去也是温暖而软和的。
这样软的人,怎么在员外郎手中活下去啊。
新夫人不爱见人,小宝便常常去寻她,同她说话,她做得云锦糕很好吃,是小宝吃过最为香甜美味的。
元辜静静立在原地,脸颊绽开一个怀念而柔软的笑。
她貌似失去了母亲,又有了新的母亲。
小宝很喜欢这位阿娘。
因为阿娘教她读书写字,吟诗作对,刺绣作画,唤她“元辜”,阿娘取得名字。
后来。
新阿娘果真活不下去。
那个混账东西,装模作样甚至不足一年半载,见新阿娘生不出儿子,又固态重萌。
她不喜欢母亲刺绣,不喜欢母亲下厨,他毁了阿娘的手!
他毁了母亲的手还不够,又囚禁了母亲,动辄抽鞭打骂,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