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领奖台上，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

    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观众席前排的一些“大佬”，翘着二郎腿在那谈笑风生窃窃私语，在他们眼里，台上的一切就仿佛像是供他们取乐的马戏。

    周灏知道，这里面就有恶整许凌月的元凶。

    而之所以要千方百计恶整许凌月，甚至在她已经暂时退圈的情况下依旧穷追猛打……无非还是那个老问题——许凌月太不听话了。

    资本，向来就不喜欢这种不听话的艺人，因为这毁掉了他们掌控一切的野心和满足感。

    而他最近所遭遇的一切不公，本质上也是来源于此——没有和他们成为一路人，就是他们眼中的敌人。

    是敌人，就得毁掉！

    他才刚刚入圈一年，各种破事已经层出不穷了，后面的困难只会越来越多！

    压了压心头的怒火，他弯下腰凑到了麦克风前。

    “我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不亲自过来领这个奖了，原来她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话音一落，现场发出了稀稀拉拉的笑声，前排的贵宾区里，诸位的脸色却有点不太好看。

    这小子不太懂事啊，上来竟然不先感谢一波？

    坐在后台休息室的张虹，已经直接捂住了额头。

    这家伙……太能搞事啊，防不胜防啊。

    同一时间，在澳洲的大别墅里，许凌月正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看着电视上的直播画面，脸色有几分难看。

    在边上陪着一起收看的李芳，呵呵笑了一声，“你之前不是总问我为什么在巅峰尾巴时退出歌坛吗？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许凌月怔了一下，脑中忽然跳出了一些陈年旧闻——巅峰时期的李芳几乎是国内公认的“国家队排面”，也曾经推出过几张商业性的专辑，却因为曲高和寡而销量平平。

    因为这一点，李芳曾经陷入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争议漩涡，什么“自娱自乐的音乐”、“小圈子里的阳春白雪”、“卖不出唱片的歌后”……

    即便七上春晚，也依然压不住这些刺耳的杂音。

    然后随着新生代流行乐席卷全国，李芳也逐渐开始销声匿迹被人遗忘。

    当初其实就有人猜测过，李芳是因为受不了圈子里逐渐兴起的歪风邪气，所以才选择了退圈，而她现在的亲口所述，算是印证了这个说法。

    “丫头，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会想要收你为徒？”李芳笑呵呵道：“因为当时我就看明白了，你跟我其实是一路人，被这个圈子排挤只是时间问题。”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圈子早已经变质了，根本容不下纯粹的歌手或者演员，除非……你能一直位处‘会当凌绝顶’的超然地位。”

    许凌月默然，她的履历经历，完美符合李芳的话。

    当她全盛时期，东星唱片和各路资本可以迎合她的所有任性，恨不得把她放在神坛上供起来。

    然而当她开始出现颓势的时候，这帮人立马开始暴露狰狞的真面目。

    哪怕她现在已经退圈，清算的人依然不肯放过她！

    这会儿她有点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周灏过去……

    “《红豆》这首歌的来历，我想大家应该都是清楚的。”

    电视屏幕里的周灏，放下奖杯开口道：“当时的她处在最艰难的时期，老东家背刺她，媒体嘲讽她，歌迷质疑她，同行也在趁机落井下石……她的洁身自好在风光时是一人独美，但是在下坡路上就是孤立无援。”

    “为了那张专辑，她经常整宿整宿地熬夜不睡觉，把自己弄得跟个瘟鬼一样……我实在有点看不下去，才帮忙写了这首《红豆》，有赖歌迷朋友的支持，这首歌的成绩勉强还算不错。”

    听到这话，人山人海的观众席上又响起了笑声。

    勉强不错？

    这话说的！

    当初这首歌可是现象级的好吧，大街小巷都能听到《红豆》的旋律，车载广播里轮番轰炸，KTV里人人必点……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夸耀《红豆》写得有多好，而是想要告诉你们一件事——相比巅峰期的许凌月，或许她确实退化了，她确实写不出以前那样惊鸿绝艳的好歌了，但她是个认真的音乐人，她是个纯粹的歌手，她的脑袋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功利算计，只有音乐。”

    “她为每一个音符所做的努力，都对得起你们所花的每一分钱，你们可以选择不给她奖项，但你们不应该羞辱她……对不起，我无意冒犯其他几位金曲奖得主，但真相自在人心里，《红豆》到底该不该拿这个奖，大家心里都有数。”

    话说一半时，全场已经一片哗然。

    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一脸惊骇。

    这家伙……太猛了吧？

    就这么当着几万人的面，在这么多直播镜头前就直接开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