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饭吃到凉结成冰，也才勉强灌进去一点点。www.heyanshu.com

    

    但却花了李八百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他眉间隐隐有忍耐的痕迹，但最终还是默默地消化了，并没有发作出来。

    

    我勉强混了点半饥不饱，至少是死不了。

    

    就是胃渐渐地疼痛起来，给残破的生命来了个雪上加霜。

    

    我垂下眼眸，一直在装睡。

    

    但实际上，若有若无的哼鸣声，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很是招耳。

    

    看着我捂着肚子，承乾主动打破了宁静。

    

    “陆离，你这是怎么了？你还好吧？”

    

    我面色苍白如纸，仅有的三分力气，也全用到对抗这波疼痛上。

    

    他看不出来我哪里不舒服，只能抓过一只手，仔细把了一下脉。

    

    “这家伙……滑脉痰湿，应该是有些胃病，我这里倒也有现成的药，八百，你按照这个方子给他抓药吧。”

    

    他一边念着某种药材的名称，又说了剂量。

    

    李八百站在一个药柜前，拿着一把药秤，小心翼翼地称量了一堆药材，最终全倒进一个药罐子里，煎制起来。

    

    此时的我，已经意识迷离，对于这师徒二人的所作所为，自然不会有关注。

    

    大概是觉得现在的我，已经毫无能力，所以李八百在煎药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

    

    “师父，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肯定能，这小子不会拒绝的，这只是一个顺手的请求而已。”

    

    “哎……但我这心里挺内疚的，也不知道要如何回报他才好。他貌似要的挺少，挺好一个人。”

    

    “你有啥好自责的，你的出现只是个意外，就算没有你，他也逃不过这一遭，他命该如此，要怪就只能怪投胎的时候，没挑个好出生，赶上了呗。”

    

    “师父，他也太可怜了，哎……”

    

    他前半生虽然不幸，但现在万事大吉，人间已经失去了九成九的烦恼。

    

    回头一看，我这个曾经的同伴，却掉入深渊，非但没有人拉扯一把，甚至他本人明知道不应该，最终还是昧着良心，上前踩了一脚。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良心在这个时候，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别想那么多了，至少落在咱们的手里，他能少受不少罪，咱们这样也算是积德了。”

    

    “这小子糊里糊涂的，哎……到死都是个糊涂鬼，说不定还要感谢咱们，这事儿弄的……”

    

    二人交谈声渐渐地听不见，只感觉整个人泡在苦海里，浮浮沉沉，始终不能再醒来。

    

    之前只是推测。

    

    眼下一切已经明郎，师徒二人也没一个好东西。

    

    我有些遗憾，不知道还能期待什么。

    

    熬了半天，也许是那些苦药起了作用，那么慢悠悠的又有了意识。

    

    但眼皮子有千斤重，始终睁不开。

    

    脑子里面混沌的，一时间也听不清外界的声音。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突然，一个女人尖锐的嗓子，如一把利刃划破耳膜，总算是让我听到了。

    

    只是，对方的声音有些偏远，就像是隔着一扇门，正在和我嘀嘀咕咕。

    

    我听得费劲，只感觉这女人像个烦人的麻雀，死人都能被她吵醒。

    

    事实上，我以为的烦人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哭灵声。

    

    “陆离……你咋就死了啊！你给我回来……”

    

    “你一句话也没留下，你就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嘛。”

    

    “我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

    

    这哭声在小小的道观里，嚎了足足半个小时。

    

    直到一旁的师徒两个都已经受不了了，不得不出言打断。

    

    “妹啊，别哭了，你又不是他的什么人，随便哭两声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