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的事儿，姜爱民躲了好几天。

    到底还是没撑住，在姜苧明亮的大眼睛注视下，他最终叹了口气，心虚地说了实话。

    “你这鸡蛋是白蛋，根本孵不出小鸡。”

    他眼神飘忽不定，生怕再多说一句小闺女又要当场给他表演一个躺地上游泳。

    “白蛋？”姜苧瞬间来了精神，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姜爱民嘶了声，咂咂牙花子，“白蛋是孵不出小鸡的，只能吃。不过你这鸡蛋都一个月了吧，肯定臭了。”

    闻言姜苧僵在了原地。

    姜爱民眼疾手快地掏出颗山楂丸塞到她嘴里，“赵奶奶昨天碰到我还说赵爷爷最近咳得不厉害了，还说为了答谢你要请你吃饭。”

    道谢是真，请吃饭是假！

    赵老爷子病了这么久，家里没几颗粮了，哪儿能请得起自家闺女这个大胃王？先稳住她！

    姜苧扁扁嘴，能挂住油壶，强忍着委屈，倔强地把眼泪憋回去。

    “羲羲说赵奶奶家已经没有粮食了，江爷爷还把他们的粮食分给赵奶奶一些。我不能去吃。”

    这孩子……

    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这颗鸡蛋已经坏了就扔了吧，你奶奶那儿有能孵出小鸡的鸡蛋，我去给你换一个。”

    姜苧眼睛一亮，小手利索地从胸前的布条里掏出鸡蛋递给他，催促道：“爸爸，快去！”

    这小没良心的，脸变得真快啊！

    “行！”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姜志华的声音。

    “妹妹妹妹，快出来！我们一起赵奶奶那里学孵蛋！”

    姜苧的小脸一下子变了颜色，像是突然听到什么吓人的话，小嘴微微张开，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那种惊恐的小表情，就像一只突然被猫盯上的小老鼠。

    她嗖地一下窜到姜爱民的背后，小小的身子紧紧贴着他，露出一点点小脑袋。

    “爸爸，就说我不在。”

    姜爱民皱眉，“有人欺负你？”

    不对啊！

    自家闺女这武力值，谁能欺负她？

    “不是不是。”她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带着委屈和羞耻，“要是他们知道老大养的是白蛋，肯定会笑话我！爸爸，你快去换鸡蛋。”

    姜爱民：“……”

    小小年纪，还挺要面子的。

    “行！”

    他答应了一声，走出去看到以姜志华为首的一大堆孩子突然理解了自家闺女。

    一堆孩子，个个身上挂着布条，跟姜苧的造型一模一样。几乎是全村的孩子都在了，这搞不好丢人全村人都得知道了。

    “三叔，妹妹呢？”

    “你等会儿，一会儿就出来了。”

    悄悄给姜苧换了鸡蛋，姜苧脸上终于又挂上了笑容，把白蛋塞给他叮嘱他藏起来才欢欢喜喜跑了出去。

    姜爱民无奈地摇摇头。

    透过窗户，他看到姜苧扬着小脑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跟那群孩子手拉手跑了出去。咯咯的笑声隔着窗户都能听见，清脆得像风铃一样。

    他不由得心头一暖，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正当他沉浸在这片欣慰里时，目光突然落到跑在队伍末尾的一个小男孩身上。

    那孩子一脸兴奋，鼻子下面挂着一条亮晶晶的鼻涕，随着跑步一晃一晃，眼看就要流到嘴里了，看得他皱起眉头。

    偏偏那男孩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小手随意往脸上一抹，把鼻涕糊得更开了，甚至还豪迈地甩了甩手，欢快地跟着队伍跑远了。

    他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只冒出两个字：恶心！

    这画面像是一根针戳进了他的脑袋，让他胸口一阵翻腾，太阳穴直跳，脚下也开始发虚了。

    逃过乡里的陋习，却忘了村里这群小萝卜头了。

    而且闺女天天跟他们玩耍，要是学了……

    动不动就躺下撒泼；学他碰瓷；学那个脏娃……

    搬家！立刻搬家！

    不是有什么孟母三迁吗？

    他这就学！

    把这话跟王秀兰一说，正在洗碗的王秀兰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给了他一个字，“滚！”

    每天给他闺女做三锅窝窝头就很烦人了，如今还要应付这个二傻子，她没一巴掌拍上去就算是仁慈了！

    “妈，我说得是真的！我要搬家！”

    王秀兰一甩围裙，“你搬哪儿去啊？哪个村子不是这样？你搬到别的地方就没人随地吐痰了？没人撒泼了？”

    “咱们村子算是好的了，村长管得严，没小偷没流氓，你去别的村子看看！到时候姜苧染上小                                                偷小摸的习惯，你就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