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今心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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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魏昭兴四年春,西域边境大捷。

    西军都督府大都督封铭率十万精兵,大破敌军,将沙宛国兵马逼退三十里,险些直捣沙宛王宫,吓得国王紧急上书至长安,连连讨饶,才没被封大将军斩于刀下。

    昭兴皇帝宋启迎龙颜大悦,破例将封铭册为“绥西侯”,一时间,举国同庆,等扫尾事毕,绥西侯封铭风光入京,得百官庆贺之余与皇帝欢畅痛饮,成了当时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就连暂住的驿馆都门庭若市,几乎要被拜访的人踏破门槛。

    靖安言自己晃荡着去城郊跑马玩儿的时候,刚被他爹耳提面命完。

    “安言,你今年都十六了,也该懂得人情世故,不能天天只想着拿着你那把剑云游四方,你是靖家小公子,你亲姐姐是当今皇后,你再跑能跑哪里去?”

    “好,你有志气,你清高,你不想入官场,但你已经在玄门里了,那就是半只脚已经在官场里了,旁的不说,你看看你师兄师姐,岳峰和廖宁今天早上脚前脚后也去拜访了绥西侯,你不是一向跟他们走得近?你怎么不学学这些好的呢?!”

    “靖安言,你回来,你听见没有,非要我请你师父来是怎么的——”

    聒噪,好聒噪。靖安言将长剑扛上肩头,一只手拍了拍耳朵。

    靖深年纪没多大,话倒是比以往碎了特别多,叽叽喳喳没个完,只要他在他爹面前晃悠,他爹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自己本来是个参天大树的苗子,却不思进取地趴了窝。

    春末的天空格外晴朗,靖安言寻了个干净草皮,把剑往身后一扔,摊开四肢就往茂密的草坪上一躺——

    趴窝?那也看趴什么窝。

    他可不觉得不打算进官场就是不思进取了,想他一手好剑法,连他师父都说他如今的剑术无人能及,那么这样一身本事,不去济困扶危、开疆拓土,天天往官场里一泡,戴上一副假面推杯换盏、阿谀奉承,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劲,没劲透了。

    他这一生,就该在四处奔波,偏安一隅这种事儿,靖安言骨子里就做不出来,他不是个安分的性格,从小就是。

    他试图跟他爹讲过这个道理,每每这个时候他爹就更痛心疾首了:“当武将,把命悬在刀尖上有什么好——”

    “所以我说我要去扶危济困,云游四方啊!”靖安言终于找到了反驳的话头,“爹,您也知道,当今圣上崇文抑武,五军都督府里,哪个不是他精挑细选的人,他有多害怕这皇位被夺走,您不知道?”

    靖深一般到这个时候就只会幽深地望着他。

    于是他继续说:“姐姐是当今皇后,所以爹你也只能当个文官,当今圣上害怕外戚专权,只要姓靖,他就不可能给我个实权,让我干什么实事的。如此,我还不如云游四方,来得痛快。”

    接下来就是抽人了,靖深一个文臣,却偏偏能掏出半人高的大棒,追着靖安言满院子跑。

    结果当然是没抽着,春末的风还带着些冷,靖安言打了个哆嗦,从那即将砸下来的大棒中回神,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堪比大棒的东西,对着他的脸踏了下来。

    ……哎不是,怎么个事儿?他还没醒吗?!

    “等会儿——!!!”

    靖安言厉声嚷起,一咕噜翻身爬了起来,脑袋上还顶着有些杂乱的草茎,对着险些一脚踩了他俊脸的人怒目而视:“怎么回事儿?这还有个人呢!你——”

    靖安言把骂人的话憋在了唇边。

    对面这人好像在哭。

    说在哭不大恰当,面前的人漂亮极了,眼皮连带着眼尾红红的,像是抹开了艳丽的胭脂,那双眼睛微微垂着,里面有潋滟的水光,却倔强地只任由其在眼眶里打转,没有落下来。

    “你……”靖安言语气软下来,“不是,我没说你什么啊,好吧好吧,我当你没看见吧,别哭啊小丫头。”

    他自以为这番好言好语安慰人,没想到一下踩到了对方的尾巴,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你说谁小丫头!?”这人眼睛一瞪,那点儿红都成了凶狠的颜色,“我怎么就是小丫头!?”

    靖安言:“……”

    认错了。

    少年专注着委屈,低着头的时候眼睫浓密得很,他还以为……

    但靖安言那个时候脾气也大得很,看对方凶上来了立刻反咬回去:“认错了呗,你凶什么,认错了能让你少块肉?而且要被你踩了的人是我,我还没凶呢,你小子倒是先凶上了哈?!”

    两人气焰一人比一人高,到最后少年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凛冽的剑光自靖安言颈侧一闪而过,擦去他半缕发丝。

    靖安言眼睛一眯:“好啊,动手是吧?!”

    在他面前使剑,在靖安言心里就等于关公面前耍大刀——你跟我在这儿班门弄斧?老子使剑怕你啊!!

    墨痕剑被他一掌拍起,擦着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