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同床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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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为他的到来感到欢喜。反而还有宫人背地里散播谣言,说是因为他命犯孤煞,才克死了前面的皇子。

    但他将这些一并略了过去,只将结果讲与阮笺云听。

    “后来,是皇后开恩,命母亲亲自抚养我,顺带将四皇姐还给了尚在世的柔贵嫔。”

    这宫里惯于踩高捧低,生母位卑,父皇漠然,就算身为一介皇子,也不免遭人白眼。

    不知为何,她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无言地躺在他身侧,裴则毓却感觉,那股长久以来藏在他影子里的孤独,似乎少了一些。

    这一刻,他久违地感到心安。

    如同从前,母亲还在他身边时。

    从前那些褪色的记忆,此刻无端鲜明起来,令他迫切地想向身侧之人宣之于口。

    “……我母亲,从前只是一个宫女。”

    “她那时在浣衣局,一天夜里,去给阮贵妃送一件寝衣。因为贵妃催着要,便从御花园抄了近道。”

    “然后,就遇到了陛下。”

    “那日,恰好是六皇兄的生辰。”

    那日边境传来大捷的消息,成帝一时高兴,喝了边疆进贡上来的鹿血,凶热上涌,再加上六皇子生辰,便去娇软可人的阮贵妃处。

    不想,半路遇一宫女。

    那宫女辨出他身份,慌忙跪拜在地,煌煌月色下,一张小脸发白颤抖,乌发雪肤,分外楚楚。

    后面的事,便不言而喻了。

    面对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那一人,一个浣衣局的小宫女别无他法,只得噙着泪默默顺从。

    即便还有一年,她就能出宫了。

    “阮贵妃因此,十分怨恨她。”

    苦等一整夜,成帝迟迟不来,向浣衣局索要的寝衣也不曾送到。

    哄睡六皇子后,阮贵妃出乎意料的没有发怒,只是坐在窗边,红着眼睛,看了一整夜的月亮。

    翌日,便知道了陛下临幸了浣衣局的一个宫女的事。

    阮笺云静静听着,心揪成一团。

    单单一个“怨恨”,怎能解阮贵妃心中恨意。

    之后的                                                事,他不说,她也能想象到。

    然而听他用平静的语气将这些旧事铺陈时,胸腔里那颗鲜明跳动的心脏,泛着阵阵难言的钝痛。

    久久等不到下文,忍不住低声问他:“然后呢?”

    裴则毓闭了闭眼,才道:“不过是些旧事,不提也罢。”

    “很晚了,睡吧。”

    这一句话说完,他当真不再言语。

    床帐里重归静寂。

    身侧忽然传来窸窣的声响,片刻后,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一怔,随即感到那只比他小上许多的手,用两根指腹,轻轻揉抚着他手上凸起的骨节。

    一下,又一下,似一根轻盈的羽毛飘落。

    她没说什么,只是用不变的力道固执地抚着那一处,如一种无声的坚守。

    裴则毓心下忽然柔软非常。

    有无声冰川融化,顺着山峦蜿蜒而下,汇聚成春天的溪流。

    溪水围城,将他的心门也泡得酸软。

    许久过后,阮笺云轻抚的力道逐渐微弱,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直至静静搭在他的手背上,一动不动。

    裴则毓微微偏头,眸色深沉,注视着她恬静柔软的睡颜。

    良久,才终于阖上眼。

    —

    次日醒来,身侧被褥冰凉。

    阮笺云翻了个身,正撞上进门来的青霭。

    “姑娘,您醒啦。”

    阮笺云撑起身,环顾一圈房内。

    “殿下呢?”

    “殿下那边有事,天不亮就起了,还嘱咐我们不要吵醒您。”

    阮笺云“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额角。

    自己一向认床,昨夜居然睡得这么沉……

    竟然连裴则毓走了都不知道。

    想到出嫁前教导嬷嬷的叮嘱,她浓睫微垂,心中一阵舒然。

    不仅不用伺候丈夫穿衣,甚至还比丈夫起得晚。

    不得不说,除去府中的杂事以及惠阳郡主的纠缠,嫁进九皇子府,倒是一段自由自在的舒坦日子。

    用过早膳后,两人便坐着马车回了府。

    才进房中安顿不久,周英就来了。

    “主母,查到了。”

    她一向不苟言笑,此时眼睛难得明亮了许多,灼灼地望着阮笺云。

    “奴婢去打听了,厨房里一个人的女儿曾经见到,有一次孔嬷嬷没走正门,而是从偏门偷偷摸摸地出了府。”

    “她正巧趴在围墙的狗洞玩,就是通过洞口望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