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清醒地记住这份疼痛，记住他所遭受的一切屈辱。

    灰雾在凌寂背后剧烈涌动，除了微微咬着牙，凌寂神色并无其他不妥。但从隐隐猩红的双目，可以看出他并不似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鬼魅树林阴影中，那具倒地不坏的邪祟尸身忽而迅速腐烂，化成一滩臭不可闻的黑色浊液。凌寂唇色更艳丽了些，他慢吞吞直立起来。

    他舔了下殷红饱满的唇瓣，好饿，还是好饿。

    好像永远不会满足的胃口让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饱腹感，这一点点只够他遗憾地浅尝出味道。

    既然红莲城主不会操控从他这里得来的魔气，那不如，就还给他吧。

    隔壁的白墨染莫名打了个寒颤，她莫名其妙抬头四处看看，从哪来的冷气？

    苏清让注意到白墨染的动作，她关切问道，“觉得冷吗？可是有些着凉了？”

    这是白墨染穿书过来听到的第一句关心，她心里暖暖的，“大约是折腾了太久，有些累了。”

    从穿书到现在她真是一刻都未歇过，白墨染是真的已经身心俱疲。

    苏清让了然点点头，她看了看天色，“时辰也不早了，我们都各自回屋歇下吧，明日辰时初便出发。”

    辰时初好像是七点，这个时间和白墨染平时起床的时间也差不多，她爽快答应，“好。”

    三人相继离开，白墨染当即长长松了口气。

    “真是漫长的一天啊。                                                ”

    她张开双臂径直向后倒在床上，白墨染仰躺着空虚盯着床帐顶。

    “系统，你在吗。”

    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大，白墨染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系统声音听起来比她还有气无力，“怎么了，宿主？”

    白墨染奇道，“我做任务，你怎么这么累？”

    系统抱怨道，“有一个已经完成所有任务的小世界忽然陷入崩溃，临时调了很多系统去维护。”

    白墨染心脏猛地一跳，“已经做完任务的世界也会崩溃？”

    系统自然答道，“这种情况很少出现。宿主做完任务后有三个月的考察期，只要三个月后的综合评估全面合格，小世界连接外界的通道就会自动关闭，不再允许异常能量进入。像这样评估不通过的情况是很少见的。”

    白墨染没有完全放下心，“那你去维护，维护得怎么样？”

    系统还有些惆怅，“很棘手。不过好在三个月未过，通道还没有关闭，现在已经在投入其他宿主，他们会协助原宿主共同维护世界。”

    那好像也还好，听起来这属于售后范围，宿主大概是不会死。

    白墨染觉得这么倒霉的事不至于落到她头上，于是她很快把这事抛之脑后，“系统，我要多画两张符存起来，你有没有什么符箓大全之类的书？”

    “宿主，你的包裹里有。”系统提醒道，“那是原身从宗门里带出来的。”

    竟然还真有这种书，白墨染垂死病中惊坐起，她走到桌边抓起包裹仔细翻。

    “观，复？”

    包裹里只有这一本书，白墨染把它拿了出来，封皮上只写着这两个字，其余什么都没有。

    白墨染念出这本书的名字，她低声自语道，“画符的书却叫这个名字。”

    白墨染翻开一页，里面内容很精简，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符的样式和名字。

    她忍不住吐槽道，“如果这个当教材的话，那的确很需要看学生的悟性。”

    白墨染暂时没有看到袖袋里的那几张符，大约在书的后面。

    “先来几张保命的。”

    白墨染抓出几张黄纸，系统冷不丁忽然开口，“其实，若是宿主以后法力进益，画符便不需要这些媒介了。”

    届时万事万物皆可为画符工具，不需画出来，符随心动。

    白墨染敷衍道，“嗯嗯，再说吧。”

    能活多久还不好说呢，法力进益不进益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白墨染聚精会神地看了几页，“护心守命符，就这个了。”

    白墨染当然也没有画过符，她把书规规矩矩摆到一旁，然后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

    “观你拿笔的姿势，不像是能画出符的样子。”

    白墨染吓得手抖了一下，朱砂滴落到纸面上方，晕开一点刺目的血色。

    她旋即转身，看见凌寂环抱手臂倚靠柜子斜斜站着，斗篷帽子宽大，看不清他的神色。

    “白姑娘，听闻你有意要往合欢宗去。”

    灰雾虚虚浮上，蒙住白墨染的双眼。凌寂的声音带了蛊惑，他低低开口，“路途寂寞，不若你我同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