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宴上前开门。

    李小铁一看到他，便一把抓住他往外拖，“快走快走，你阿爷和阿奶打起来了。”

    何老汉和何老太打架？

    这是什么情况？

    不止是何宴，连带甄珠都愣住了。

    她快速关好门窗，追上去问道：“小铁哥，这是怎么回事？”

    李小铁抓了抓头发，“我也不知道。我娘见情况不对，就赶紧让我来找你们。”

    紧赶慢赶来，到老宅的时候，院子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何老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白氏和何海则是在一旁小声劝说。

    何老汉站在不远处，沉着脸不说话。

    见何宴来了，何老太哭声一顿，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何老汉的眼神就飘了过来，怒喝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滚回屋里去！”

    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何老太一噎，面上流露出恐惧之色，咽下嘴边的话，哼哼唧唧地爬起身往屋里走。

    何宴走上前，向何老汉问了声好，又同何海和白氏打了声招呼。

    因为前几天李秀才上门闹事，把他授意将何宴赶出学堂一事抖露了出来，何海在面对何宴的时候，面上讪讪，心里也发虚，含糊了几句之后，借口要进屋看何老太便离开了。

    自家男人都走了，白氏一个妇道人家留着也没意思，于是也寻了个借口进屋。

    众人见主角都走了，估计没什么热闹可以看，便寻思着离开。

    毕竟，家里还有大堆的事情没做呢。

    三三两两正准备散去，就被何老汉叫住了。

    “各位父老乡亲，趁着大家都在，宴小子也在，我想说件事。”

    众人顿住脚步，满脸疑惑地看向他。唯独何宴既不惊讶，也不好奇，就这么牵着甄珠的手，站在不远处，面色淡淡，似乎对何老汉要做的事情早就知晓一般。

    何老汉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最近村里有人背后编排，说小老儿我准备侵占宴小子的宅子和土地，小老儿想澄清一二。”

    “第一，小老儿绝无这些想法；第二，不管老二夫妇留下些什么，留了多少银子，小老儿都不会过问。不管是宅子和银子，都是宴小子爹娘留给他的，自然都是宴小子的！”

    顿了顿，他咬着牙说出最后一句话，“小老儿和家人都不会沾染分毫，更不会起任何贪念。若是说到没做到，那就让小老儿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夹杂着何老太的哭骂声以及何海白氏的劝说声。

    众人连忙侧耳聆听，断断续续听到什么“这本来就属于老宅的”、“老头子莫不是疯了”、“老二留下的宅子难道我这个做娘的没份？”诸如此类的话。

    这般理直气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房子是老宅帮忙盖的，银子也是老宅这边给的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何老汉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得阴沉沉的，隐隐发黑。

    他强压着怒气，面向在场众人道：“小老儿今天就把话摞在这里，大家皆可记在心里，做证人。若有违背今日所言，宴小子尽可以上门来寻我，诸位也可帮忙出头。”

    说完，又客套了两句，便下了逐客令。

    众人见他面色铁青，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就知道他这是要关起门来处理家事了。

    于是，极有眼色地离开。

    甄珠和何宴瞅了眼何老汉，懒得掺和老宅的破事，对视一眼，随着众人离开。

    回去后，甄珠该干嘛还是干嘛，对于老宅闹的那一出，半分都没受影响。

    她用脚想都知道，好面子的何老汉这是被村里的传言逼急了，找不到解决办法，所以才选择了发誓赌咒，澄清名声。

    他说是那么说，谁知道背地里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呢？

    该防还是得防！

    她这边一点儿都没把老宅那些破事放在心上，可何宴到底是何家人，从老宅回来后，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副食不知味，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胡乱扒了两口饭便推说饱了，然后转身去房间取了衣服，头低低的跑去浴房沐浴。

    擦肩而过时，甄珠注意到他微红的眼角。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最后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待甄珠收拾好碗筷，沐浴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从浴房出来后，就见到他抱膝坐在门口处，呆呆傻傻地望着院子。

    甄珠走上前，微微垂着头，揉了揉他的脑袋，叹息道：“阿宴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烦恼？”

    何宴仰头看着她，抿紧了唇角没有说话。

    等了一会儿，才抬手圈住她的腰，把头倚在她身上，声音低落道：“我没想到阿爷阿奶竟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