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苍白得几近通明，眼睫低垂，神色凄苦，看上去楚楚可怜。

    甄珠怜惜之心大盛，轻唤了声他的名字，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何宴咳了两声，病怏怏说道：“其实，方才阿姐说的也对……”

    他体软无力地靠在她身上，软绵绵地挣扎了一下，长睫轻扇，一滴滴眼泪就落下来了。

    “阿姐还是别管我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万一这会儿被人看见了，有嘴也说不清了。”

    甄珠搂紧了他，“大晚上的哪里有人？别想有的没的。”

    “就算没人的话，对阿姐的名声也不好。”

    何宴低头，语气涩然，“我自小身体不好，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实在没必要拖累阿姐。那日，大木叔问起阿姐和我的婚事，我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如今想来大错特错……若是坏了阿姐的名声，耽误了阿姐的婚事，真是罪该万死。”

    甄珠沉默片刻，抬手替他擦眼泪，“说什么傻话呢？你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阿姐还要看着你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呢。”

    闻言，何宴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良久才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阿姐能陪着我走过最后这一段时间，我就心满意足了，不敢再奢求什么。”

    他含着泪挤出个凄苦的笑容，“阿姐无需为了担心，更无需为我难过。往后我若是不在了，阿姐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我、我会守护着阿姐，为阿姐祈福的……”

    听到他状似遗言的话，甄珠心口犹如遭受重击，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往后还有大把的日子呢，正是充满朝气的年纪，怎么能说出这样灰心丧气的话？你要是走了，阿姐要怎么办？”

    “阿姐总会找到喜欢的人，到时候自然就会忘了我的。”他低声道。

    甄珠流着眼泪道：“任找到谁，他们都不是你有什么用？我只想你好好的，也只要你一个。”

    何宴听到这话，心里既欢喜又苦涩。

    欢喜的话，在她心上，他好歹有了位置。

    苦涩的是，她大概只是把他当成家人而已。

    这么一想，倒是让他心头越发酸涩懊恼，本该见好就收，却还是说道：“我只是不过是你的弟弟，无论怎么样都陪不了你一辈子……”

    甄珠怔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许久才开口道：“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的身体养好才是。”

    见她回避这个问题，何宴欲言又止，最后软软靠在她身上，闷声道：“其实，阿姐可以考虑考虑我的……”

    “嗯？”甄珠不明所以地垂眸看他一眼，只看到苍白的嘴唇和线条优美的下颚。

    他小声道：“我会听阿姐的话，事事都以阿姐为中心，这辈子只钟爱阿姐一人。若是惹阿姐不高兴了，阿姐要打要骂绝无怨言，还有……”

    他顿了顿，耳朵通红，面上也带着羞赧，“我身体不好，所以阿姐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像外头那些男人，或到不正经的地方寻欢作乐，或与寡妇们有来往……与我在一起，阿姐完全没必要担心我会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