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五右卫门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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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一切如旧,此刻却压抑得可怕。她真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除虫工作还没完成,这会儿没办法回家。他们无聊地在街心花园绕圈打发时间。

    无聊感在一圈一圈的步伐中逐渐叠加,踟蹰感反倒是随之磨去了不少。看着他始终松垮的肩膀与背影,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对了,甚尔先生。”五条怜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与平常无异,“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说是死去的人可以收到焚烧给他们的东西。就是,类似于祭品那样?”

    “哦。”

    就和五右卫门的澡盆一样,甚尔不感兴趣。

    五条怜气馁了几秒钟,不过她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我还没有和您说过,其实和小惠一样,我的母亲也很早就去世了,而且……”

    “现在。”

    甚尔生硬地打断了她。

    “现在不是相互展示伤口,比一比我们之间谁更痛苦一点的环节。”

    恍恍惚惚,似乎听到了啪嗒一声,可能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掉落在地,幸好没有砸得粉碎。她不由得一怔,低下头,把未尽的话语收回心底。

    “……对不起。”

    甚尔轻哼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接受了她的歉意。

    “‘而且’,然后呢?”

    无聊的绕圈又走过一个循环,他忽然说。

    “你刚才没把话说完。”

    “诶?”五条怜有点意外。

    她本以为甚尔生气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藏起的话语,似乎也能正经地说出口了。

    “而且,母亲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

    甚尔停住脚步,低头打量了她一会儿:“那你是从死人肚子里生出来的?”

    “……嗯。”

    倘若说起自己的身世,似乎所有人都会冒出同样的、带一点嘲讽感的质疑。她听得多了,也该习惯了,可五脏六腑还是抽紧起来,仿佛变成了那具被剖开的暴毙尸体。

    许是走累了,甚尔在一旁的长椅坐下,仰着头,话语也懒散:“既然是这么辛苦才生出来的,你应该是很受宠爱的小孩才对吧?”

    五条怜眨眨眼,有点意外。

    从没有听任何人从这般乐观的角度谈论过自己的出生。

    在那个家里,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诡异而污秽的存在。

    但比起厌恶,更多时候能得到的是无视,只如道具般摆弄着、使用着她,“爱”是几近稀少的存在。

    所以,她轻轻摇头。

    “不,没有的事。我没有真正被当作五条家的孩子对待。”她抿紧了唇,“可能因为我是侍女的孩子。”

    “父亲呢,是谁?”

    “是现在五条家的家主。”

    “哦——”甚尔眯起眼,忽然笑起来,像只郊狼,“那你是私生女。”

    “算是吧……”她没脸面承认,也无法否认,“                                                家主从不让我称呼他为‘父亲’。”

    甚尔换了个坐姿,把长椅压出吱呀的声响。

    “六眼呢?”他的语速变得稍稍有些快,“你说他是你的哥哥,那他也是家主的孩子?”

    “唔……不是的,按血脉来说,阿悟应该是旁系的后代,但他已经过继到家主的名下了。”

    “他会称你的父亲为父亲?”

    好刁钻的问题。

    五条怜咬了咬牙:“对。”

    “哈!”

    现在他终于能轻快地笑出来了,歪过脑袋,斜眼睨着她,清楚地看到了她多么敏锐地躲开了自己的视线,只用灰白的后脑勺对着他。

    真没礼貌,他想。

    显然,冒出这般念头的甚尔并未意识到,最先表示出无礼的那方是自己。

    他自顾自点了支烟,继续说下去:“你对他嫉妒吗?”

    “唔……我……”迟疑就是答案,她飞快地扯开话题,“我以为您对五条家不感兴趣。”

    “是不感兴趣。”他吐出一口烟,尼古丁的气味还盘旋在呼吸之间,“但如果是和御三家有关的腌臜事,我还是挺乐意听一听的。”

    他的心态同爱看娱乐圈八卦的普罗大众完全一样。

    “既然你和六眼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为什么长得还挺像的?还是说你们五条家共用一张脸。”

    “呃……”她的表情有点僵,“有……种种原因。”

    看来是问不下去了。

    甚尔适时地收起好奇心,不再多说什么,长舒一口气,倒在了椅背上。无聊地伸进口袋里的指尖触碰到了一袋饼干,他想起这是出门前自己塞进去的。

    这会儿依然回不了家,只能无聊地啃啃饼干了——巧了,这袋是最好吃的巧克力曲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