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7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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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山千鹤,在朝山政也的相关资料中反复出现的重要女性,现年二十八岁,人生的前十八年几乎都在白色的病房或实验室中辗转。www.hualuowx.com极偶尔的时候她身体有所好转,或许能够前来这个属于父亲的房间玩耍,转椅上的贴纸证明了这一点。十八岁之后她的先天疾病基本痊愈,诸伏景光在波本搜集到的资料中看过她的照片,年轻的女性有着颜色和父亲如出一辙的黑色长发与不同的深灰色眼眸,身穿碎花长裙,在阳光下笑容灿烂,眼里有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保留得极好的纯真。
现在站在诸伏景光面前的女性身材瘦削,面色苍白,在阳台洒落的溶溶月色里几乎要被夜风吹走了。除开清丽的眉眼一如往昔,她与十年前的照片差别颇大,但根据查到的资料,她的病情应当没有出现反复才对。
现在想来,朝山千鹤的近期消息的缺失,也许不仅是出于一位父亲的保护欲与他们短暂的任务时间。
她从容走进房间,在苏格兰的注视下来到单人沙发面前,弯腰的时候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神情。她伸手在糖果色的抱枕间翻找的时候苏格兰看见了她布满针孔的手肘。
最后朝山千鹤直起身,手上多了一个巴掌大的银白色硬盘。
“我想父亲应该在很早以前就把硬盘放在这里了。”她没有在意苏格兰警惕的姿态,自顾自地笑了笑,唇边细微的弧度很有些日本传统的物哀之美,“但我不是豌豆公主——或者叫硬盘公主?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发现它,直到三天前找遗失的发绳时偶然摸到了坚硬的物体。”
“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但是我有一点猜想。”她说。
“如果您想要印证猜想,恐怕我并不是合适的人选。我对其中的资料一无所知。”苏格兰说。他的敬语用得一向很好。
朝山千鹤看起来稍稍有些惊讶。在她的预想中来的会是谁?或者说,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人?诸伏景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门口的保镖或许并不是为了看守硬盘而存在的,而是为了保护或者说看守这位女性,而她也已经将走廊打斗的声音收入耳中,因此才在苏格兰进门前躲到了阳台。
他暗暗祈祷对方会把硬盘交给他。在可以选择的时候,诸伏景光不愿意对无辜的人动手。
好在朝山千鹤看起来没有一点对抗的意识,或者说,她表现得非常疲惫,疲惫到打不起精神来反抗。她在属于她的位置上坐下,银白色的硬盘就搁在《草枕》旁边。她转头对苏格兰说:“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之后我就把硬盘交给你。”
苏格兰想了想,放下按在腰侧的手。在挺括的西装面料的隐藏下,内侧的暗袋中妥帖地安放着一柄锋利的军刀。其实西装外侧口袋中还放着几个微型的窃听器,大部分是未开启的,唯一一个工作中的连通了波本的耳麦。
他们没有排挤莱伊,呃,应该没有。威士忌组是典型的三个人有三个群的那种组合,三人小组的群,莱伊和苏格兰两位狙击手的群,苏格兰和波本的群。莱伊和波本想必是没有群的,至少苏格兰这样认为。
他在朝山千鹤对面坐下。她又笑了,她原本该是个很活泼爱笑的姑娘:“谢谢。”
“我的父亲,他非常爱我。”这是她故事的开场白。
苏格兰认为她表现出来的身体状况很难支持这一点,他出于礼节没有开口打断,不过朝山千鹤显然察觉了他的想法。
“他曾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挽救我的生命。”她说,“我的母亲与我的父亲相遇时他已经三十六岁,那时候他身边偶尔换女伴,一直没结婚,直到与我的母亲一见钟情,在一年内结婚,之后有了我,而我又带走了她。父亲常说我的眼睛与母亲极像,母亲已经离开,他不能再失去我。”
她的讲述有些漫无边际,好在苏格兰清楚这家人基本的资料,能跟上她跳跃的思路:“大约在我十八岁到二十三岁,这段时光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候。我的身体恢复了健康,父亲很开心。我终于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也很开心。”
“我二十三岁那年,父亲六十岁。那年我在美术馆遇见了一名男性。他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志趣相投,关系日渐升温。那天我给父亲梳头的时候随口提起了他,同时为父亲拔掉了他的一根白发。他通常会染发,我不知道是不是染发的时候刚巧遗漏了那一根。总之我想,父亲应该是那时候开始意识到我迟早会离开他,或者说他迟早会离我而去的。”
“所以他开始寻求长生的方法。一开始我并不知情,直到三年前父亲从那位Cognac先生手中得到了这块硬盘,得到了里面的资料——这是我后来回顾时意识到的。大概那时候他开始抽我的血,最先是以身体检查为名,后来愈发频繁。”
“我想他是希望能和我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她以这句话作为她这场简短自白的结尾,仓促而语焉不详,就像她潦草的人生。
“所以我决定把它交给您。”朝山千鹤双手把硬盘递给苏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