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他跳上自己的车，一脚油门下去，奔驰而去。

    傅司晏靠陈特助搀扶着进屋。

    他额上冷汗密密麻麻，双腿软得打颤，身形摇摇欲坠。

    眼前的幻影层层叠叠，晃得他头晕目眩。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些不正常的都是幻影。

    医生过来把解药打进去了。

    慢慢地，他头脑逐渐清晰了起来。

    待身体开始恢复后，他下意识地喊了句，“老婆？”

    狮子湾空空荡荡，只有他的回音。

    他猛然想起谢相玉带着她离开的画面。

    那不是幻像，是真实的？

    一想到这，他浑身的血液都快凝滞住了。

    他快步往楼上走去。

    去她的画室。

    去她的衣帽间。

    去她的房间。

    全空了，她所有东西全都被搬空。

    连吴妈都走了。

    望着她空荡荡的房间，他恍惚了一下，仿佛她从来不曾存在过这里。

    陈特助轻手轻脚走进来，低声汇报：“傅总，谢小公子的车开往海边，最后开进一条没有监控的小路。”

    “派人分散去找。”

    “是，傅总。”

    傅司晏低头，瞥见地上躺着那条蓝色星型项链。

    他送她的生日礼物。

    两年前，他看到她游泳时，脖子上的项链脱落，她急得去捞，差点被湍流卷走。

    他跳下水去救她。

    那时候他就知道那条项链对她非常重要。

    之后，他发现那条项链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他费尽心机找原材料、找工匠、开生产线，耗时许久，才打造出这条近乎一模一样的。

    他想送她的那天，却看到她在给王斌庆祝生日。

    她送了王斌一辆保时捷，王斌收到礼物时，高兴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周围一圈他们的朋友在大声起哄。

    那一刻，他退缩了。

    直到他和她发生关系的那一晚，恰巧是她的生日。

    他终于有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送给她了。

    而且她很喜欢这个礼物，收到后每天都戴在身上。

    她今天把这条项链扔在这里时，心里该是有多决绝。

    谢相玉最后那句话回荡在他耳边：“你到底对她隐瞒了什么？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傅司晏身形晃了晃，心沉入谷底。

    她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了他在查她家的公司，知道了他要把她最爱的爸爸送进监狱。

    她肯定是知道了。

    傅司晏踉跄了一下，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他双腿一软，无力地靠在床沿上。

    手机叮地一声。

    陈特助的微信消息弹出来，“傅总，我们已经派了四路人分散寻找，应该在三四个小时内就可以找到。”

    傅司晏盯着屏幕，摇头苦笑，找到她人又怎样，她不会原谅他的。

    他甚至有点害怕，一旦面对她时，他要如何向她解释，如何解释他对沈家的算计。

    他指尖哆嗦着，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打火机“咔哒咔哒”点燃。

    狠狠吸上一口，仿佛这样才内心的痛苦才不会决堤。

    烟一支接一支地抽。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走马灯般放映着他俩的点点滴滴。

    最后一次，她主动与他相拥。

    她眉眼弯弯，眸中波光潋滟，手臂环着他的身躯，主动贴近，身子温软，发间的清香萦绕在他鼻尖。

    那时候，他清晰地感知到她对他敞开了心扉。

    他以为他们相爱了。

    他以为他们的婚姻稳固了。

    他以为他们很快就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孩。

    傅司晏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沈家与傅家，一黑一白，本来就势不两立。

    他原以为爱可以冲破一切阻碍。

    现在才发现，所有他想紧紧抓住的都是虚幻泡影，一戳就破。

    这就是他傅家长子的命。

    他再挣扎再努力也逃不过的命！

    也许，他早该认命！

    如果没有拥有过她，他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么绝望。

    “哒、哒、哒……”

    这时候，背后响起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他再熟悉不过。很多次，他在书房加班时，她就是踩着这样的脚步，给他送一杯热茶。

    致幻剂的药效没完全过，是他的幻觉吧。

    他缓缓阖上双眼，幻想着，是她在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