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傅司晏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担忧又透露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恼怒，声音都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又梦见你那死了的白月光？”

    “死了？”沈星一脸茫然。

    小哥哥说他走了。

    难道小哥哥的意思是，他已经死了？所以才没来找到她。

    相比之下，这个说法比“他忘了她”更能说得通。

    她缓缓抬眸看向傅司晏，她心里十分清楚，面前这个人已经住进了她的心底。

    所以不管小哥哥是死了，还是走了，她心里都不能再有他了。

    是时候彻底释怀了。

    她想与过去告别，“我想在湖边要块地。”

    傅司晏挑了下眉，“整个狮子湾一半的地都是你的，你想干嘛就干嘛，种地种花，种茉莉都……”

    “我想给他立个碑。”

    “……”

    *

    湖边。

    微风轻拂。

    傅司晏撸起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双手稳稳攥住铁锹，一下又一下利落地帮她铲着地。

    他额间沁出薄汗，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

    不知怎的，他鼻腔一阵阵发痒，紧接着连打几个喷嚏，打得身子一抖，铁锹都差点脱手。

    鼻腔更是泛起隐隐刺痛。

    他心里就在犯嘀咕，他跟她这个死人白月光是不是八字不合。

    不然怎么一碰上他的事儿他就喷嚏不断。

    最后实在受不住了，他把铁锹一扔，叫搞绿化的张叔过来帮她铲。

    他则是远远地看着他们。

    沈星怀里小心翼翼抱着个木盒子，像是护着宝贝一样。盒子里静静躺着小燕子哥哥送的木头星。

    她蹲下身来，缓缓将木盒放进挖好的坑里。

    双手捧起泥土，一点一点仔细掩埋。

    埋好后，她找来块平整木板，就在旁边的石头坐下。

    手里紧捏油性笔，眉头微皱。

    她心里生出几分懊恼，她竟记不起小哥哥名字，只模糊记得最后一字是“燕”。

    那墓碑应该写什么？

    小燕子之墓？

    她灵机一动，把自己姓氏送给他，给他取了一个新名字：沈燕。

    郑重写下“沈燕之墓”。

    写罢，沈星把木板插在他的土堆前，小声对着他呢喃：

    “小哥哥，我喜欢上别人了。”

    “人不能脚踏两条船，所以我不能再喜欢你了。”

    “我把你埋在了这里，你若是死了，就安心地去吧。”

    “我们这辈子有缘无份，下辈子再做恋人。”

    傅司晏从她亲手埋土开始，心口就像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闷得他几近窒息，满腔躁郁没处宣泄，好似一头被困在牢笼满心怒火的野兽。

    他真的是看不了她对别人情深意重。

    猛地转身，抬脚大步流星走开。

    他折回书房，刚踏入房内。

    抬眼透过落地窗望去，正好瞧见她静静坐在那座“白月光”的坟前，口里还念念有词，与他追忆往昔。

    傅司晏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心中无名燥火到处乱窜，他抬手“唰”地拉上窗帘。

    在窗帘合拢瞬间，他余光扫见她那单薄的身子在寒风里打了个哆嗦。

    他心头一紧，感冒才刚见好，又在外头吹风！还是为了别的男人！

    他抄起沙发上毯子，大步往楼下走。

    他冲到湖边，拿毯子把她一裹，也不想听她说话，直接把她扛上肩头。

    回屋后，他把她扔到床上，语气凶狠地对她道，“以后不许再想那个死人了！”

    沈星缩在毯子里，眨了眨眼，乖巧应道：“嗯，好。”

    傅司晏当场愣在原地，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什么，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不去想你那个白月光了？”

    她嘟囔着，“我把他赶出去了。”

    傅司晏脑袋嗡地一响，瞬间有道灵光乍现，原来她刚才的行为，不是在埋葬一个人，而是在埋葬一段过往的爱情。

    她在埋葬她跟别人的爱情。

    所以，是要给他腾地方么？

    想到这，傅司晏心跳陡然加快，嗓子发紧，脱口而出：“是因为我么？”

    她眼神懵懂，“什么因为你？”

    “你把他埋了，是因为我么？”

    他声音都在隐隐地发颤，眸光紧紧地锁着她。

    她脸色微微一滞，声音都不自然地拔高，“谁说的，你瞎说，我没有。”

    话没说完，她脸上就迅速起了红晕。

    傅司晏怎会瞧不出她眼底的心虚，嘴角已压不住地上扬，“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