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镜中缘(6)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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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潇潇,纷纷扬扬的雪花甫一落下便同血水交融在一起,汇成一条尽是沟壑的血河。马匹同人的尸体交错横叠,腥臭血味强势地串进人的身体中。若蝉的思绪被这气味影响得更为昏沉起来。她静静地站在尸堆中,原本纤细的手指,此刻血迹斑斑。鲜血顺着指尖不停滑落。
良弗玉的身体就在她的眼前,只一两步就可以走过去。但莫名的,若蝉的双腿似木桩一样钉在原地,身体僵硬迈不出半步。她指尖微动了动,被吹起的长发胡乱飘舞着。偌大个山谷,此时静得竟只能听见若蝉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有些不敢相信,似乎只要不上前去查看便能逃避这一事实。
良弗玉浑身插满了箭矢,鲜血顺着黑色的袍子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处小水洼。而原本干净整洁的黑袍此时布料碎裂,透出来的皮肤血肉翻滚、触目惊心。霜雪落在他的面颊上,久久地不曾融化。
若蝉不知道该如何去救良弗玉,她原身修为不够,不足以支撑她凭空绘制符箓和炼制丹药。故而在师门的时候若蝉从未学过这些东西,下山行走所带于身的丹药、符箓都是从师门所拿的。以至于良弗玉如今血流不止、性命濒危她竟不知该如何救他。一股突然席卷而来地苦涩将她的心脏狠狠挤压。
如今之计,能救良弗玉的只有阿颜。
想通了这一点,若蝉迅速上前跪坐在良弗玉身前想要将他扶起带走。可双手却在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顿在半空。她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才能避免碰到伤口。
山谷寂静,霜雪虚虚寥寥地在黑夜里落下,若蝉红了眼。她咬了咬牙,狠下心扶起良弗玉的身体,手臂穿过他的脖颈,冰冷的鲜血迅速沾满了她的臂弯。她唤出阿颜的佩剑,扶着良弗玉一路御剑疾行。
营帐外那柄小小的匕首仍静静地躺在木板之上,若蝉架着良弗玉,脚步踉跄地进了帐中,视线微微扫过那面古镜,在抬眼时,眸中的泪水像无根之水簌簌落下。
阿颜不敢有半点耽搁,迅速将裴之焕的身体放在床榻之上。帐中烛火纷燃,帐内却如寒窟。裴之焕的身体被霜雪冻的发青发紫加之大量鲜血流失,他的面上已苍白无比。
阿颜立即动手将裴之焕身前的箭矢拔掉,身体外仙气不断溢出,一缕缕飞入裴之焕的身体之中将其体温缓缓提升,原本血肉翻滚的伤口也因仙气的流转逐渐隐去了狰狞模样。
若蝉在躯体之中瞧着这一幕,大为震惊。她没有想到阿颜为了救裴之焕竟然以自己的修为渡之。修士向来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修为。若没了修为,修士自身的精力、模样、年龄都会受到影响。而阿颜为了救裴之焕竟是甘愿放弃自己的全部修为。
若蝉心中从始至终都未成散去的茫然此刻更为浓烈了起来。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可以甘愿为其放弃所有。只是她依旧觉得,太傻了。
她告诉自己,她会担忧良弗玉只是不忍看到一个天之骄子无辜枉死。那抹缠绕她的苦涩,只是她一时的错觉。
*
阿颜的修为不断流失,汗水紧紧攀附在她的面颊上。原本红颜的双唇此刻已全然失去血水,直到烛火发生一声炸响,阿颜才终于肯收手。她虚弱地瘫坐在床榻前,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杀意。
裴之焕的面色已变得红润起来,身体上的伤口愈合地七七八八。阿颜强撑着身体又施展了一遍仙术确定裴之焕已无性命之忧后,面色猛然一变,狠意尽显。她握着唤出的佩剑直接冲出了营帐。
若蝉知道,阿颜这是要去取裴行的性命。
这一路无人敢拦她,人人都已知道她是修士、是仙,心中的恐惧和害怕似星星之火一点点窜进四肢百骸。早已习惯的武器,这一刻在他们手中如有千斤重,压的腿肚子都在颤抖。
裴行营帐之内空空荡荡,只有武器架上的长剑消失了一把。阿颜扫视一眼没有留情,直接一剑将裴行的营帐给荡平。风声瞬间从阿颜耳旁呼啸而过,灰尘仍在空中飘荡。
驻扎在裴行营帐外的士兵在阿颜出现的那一刻便面面相觑,心中恐惧手中的长戟根本不知该不该指向阿颜。阿颜视其为无物,佩剑立在身下,站在原地等着裴行回来。
裴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白日,他身后跟着众多将领,众人有说有笑,神色极为喜悦。在看到阿颜的那一刻,裴行脚步一顿,左手手掌向后一立,众人纷纷停下脚步。他的神情立刻变得十分冷酷,目光缓缓落在阿颜身前的佩剑上,半响,他沉声开口:“你想杀我?”
原本因裴行回来而略有些底气的士兵顿时因这句话气势再削半分。
阿颜眼中的恨意汹涌成涛,只有一星半点的理智仍在强行镇压,告诫她一旦出手就再也追悔莫及。她死死地望着裴行,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之中,若蝉感觉到一股钻心地疼痛。
“你杀我,你就不怕裴之焕醒来恨你入骨吗?”裴行极为气定神闲,看向阿颜时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周遭之人不知两人谈论的到底是什么,但两人极强地压迫感却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