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金风玉露(五)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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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下茶杯,又回忆起谢衡的脸,不知怎的,心里总感觉怪。

    “此人处变不惊,面对我突然问话,言行举止也周全无错,可见心思颇深,又身份不定……你往后离这样的人远一些。”

    江云悠嗯嗯两声点头应下,实际又当耳旁风放到一边跑了。

    她一面暗想从阿舅嘴里得到句夸不简单,一面又开始想怎么躲过今晚这顿罚。

    那时的江云悠对待外界的一切都饱含新奇与热情,每日最大的忧愁就是躲过功课与江旬雷声大雨点小的责罚。

    她像在琉璃瓶里精心养护的一朵娇花,水分和阳光都唾手可得,于是也理所当然的被封闭的琉璃遮挡了视线。

    而后回顾从前种种,江云悠总会想起这一天,若是她注意到当时阿舅眼里的愁绪,若是她将谢衡与冯远山的对话和盘托出,一切会不会不同。

    下了马车,还没等江云悠取巧卖乖,大门里慌忙跑来一人,急声在江旬耳边说了几句。

    江旬脸色一变,看向江云悠,启唇却只道:“你今晚在府里好好待着,别再出去鬼混了……阿七,找两个人看好她。”

    江云悠自然不满时刻被人看着,但还未等她抗议,江旬就已经领着人疾步离去。

    夜色的寂静铺张开来,江云悠想起方才江旬看自己的那一眼,后知后觉的有些奇怪。

    “阿昭?”

    来人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头戴一支玉兰簪子,眉目间几道淡淡的细纹难掩温婉清丽。

    她拎着裙摆拾级而下,将手上披风搭在江云悠身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晚上潮气大的很。”

    方妤晴从江云悠有记忆以来就跟着江云悠的母亲江泠,江泠去世后,就一直照顾着江云悠,多年以来,江家下人对她也都毕恭毕敬,尊称一句方姑姑。

    江云悠闻着她身上与母亲相似的气息,难得乖顺下来。

    “方姨,阿舅那边有什么急事啊?”

    方妤晴为她系好披风,轻摇了摇头:“大抵是生意上的事吧,家主这几日尽是早出晚归的,你也整日乱跑,不说让他省省心,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又是去哪了?”

    江云悠除了在江旬那发怵,在其他人面前均撒的一手好娇。

    她摇摇方妤晴胳膊,蒙混过关道:“哎呀好方姨、美方姨进去再说嘛,我快饿死啦。”

    “你啊。”

    方妤晴拿她没办法,由她一蹦一跳的进了门。

    “夜里黑,你跑慢一些,厨房还温着虾仁粥,时辰太晚吃多了不消化……”

    门口小厮关上沉重的大门,台阶下的石狮子呲着牙镇守一方,身影被逐渐变深的夜色淹没,远处乌云汇聚。

    江云悠半夜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她趿上鞋走到窗前,潮气迎面扑来,庭院里梧桐叶被雨水冲刷的油亮。

    雨声中似是有一道叹息,来不及诉说就被夜风卷走。

    疏雨滴梧桐,微风吹荷叶……

    江云悠撑起伞来到湖心亭,池子里的锦鲤常年受她迫害,一见到人就远远游开,躲到湖心那两支枯藤下。

    那是江泠在世时种下的并蒂莲,曾经的一池灿烂盛景都随斯人而逝,余留下满池枯藤,残叶遭受着风水雨打。

    江泠重病那几年愈发不爱走动,整日坐在这亭子里揽着猫儿,像是被这夺目的花吸去了所有精气神。

    风雨渐大,江云悠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往檐下躲了躲。同一天空下,谢衡推开窗,任由冷风拂面。

    自从发现军辎被转移之后他就连夜开始追查,尤其这几日南下赶路,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老大,那江云帆能信吗,外面人不都说江家两个少主是草包吗?”

    谢衡在寒风中压下倦意,冷淡的嗓音始终清醒:“究竟是不是流言,去了就知道了,明日周远的船何时靠岸?”

    “预估亥时。”

    日升月落,江云悠昨日大半夜醒过一次,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开门就看到在门口来回踱步的山羊胡。

    那是江旬给她请来的教学夫子,可惜江云悠自小就得了个看到字就头疼眼晕的罕见病,平日跟夫子交流最多的就是蒙汗药的剂量。

    她钻出门,蹑手蹑脚的避开下人,扒开院墙下的一块石头,露出通向后街的小洞。

    江大小姐金贵娇气,穿墙的狗洞也修葺的富贵讲究。

    她一撸袖子顺着石洞爬出,熟门熟路的逃之夭夭。

    早晨街上行人尚少,江云悠去成衣铺子里换下沾了泥点子的衣裳,朝街东头赌坊走去。

    转眼亥时,她嘴里叼着吃完糖人剩下的竹签,一甩刚从斗鸡场上赢来的弹弓,悠哉的从湾里街抄了条近路去北港迎周远。

    湾里街住的都是平头百姓,水巷多又绕,现在到了饭点,家家户户飘起了炊烟。

    路边抹鼻涕的小屁孩被他娘一嗓子喊回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