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荆棘塞途(三)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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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没听到她的话,谢衡瞬间反应过来将她拉开。

    几乎是同时,划桨那人忽的暴起,匕首狠狠刺向江云悠。谢衡先一步踢飞匕首,船身一侧少了浆失去平衡,在水面上摇晃打转。

    船上众人不适应摇摆的船身,尚在维持平衡时被那人寻到机会,转过身不管不顾的死死扒住谢衡。

    船小人多堆满货,两人又离得太近,谢衡根本就无法施展动作,被他扯住衣裳往后一推,倒扎进冰冷的水里。

    深秋的水冰冷刺骨,谢衡被那人撕扯着沉向水底,等脱离那人束缚时,头顶已是黑茫一片,水面看起来那么遥远……

    他动作越来越缓慢,已经被冻的无力上游,身体往更深处沉去,脑海唯一划过的念头是:

    今年的墓没人扫了。

    就在头顶的光亮将要消失时,一抹浅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缓缓向他游来,天光在她身后镀上一圈轮廓。

    谢衡身上的血在水中晕出一小片淡淡的红色,模糊了他的眼。那个被光笼罩的身影跟不上他下沉的速度,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她应该走了吧……

    他不再贪图光亮,闭上眼沉入黑暗。

    身体像是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周围是压抑的黑和死一般的寂静,能感觉到的,只有身体毫无止境的下坠。

    恍惚间,他听到了战鼓声。

    滚烫的血流淌在雪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看不清面容,分不清敌我,他能做的只有拼命挥剑。

    记忆中刚才身边倒下的好像是个校尉,昨夜巡营的时候数他喊的声最大,说家里人给他来信,得了个大胖小子,嚷嚷要参军起个好名字……

    箭矢掺着漫天飞雪,呼啸的狂风撞着刀剑,白色的雪被红色覆盖,最终又变成白色——那漫山遍野,森冷死寂的白成了他长久挥之不去的噩梦。

    那年,他十六岁,父亲谢晟钊拼死冲出敌阵,却死于军帐之内,回来报丧的人说是旧伤复发。

    谢家无人主事,无人庇佑,旁落的兵权成了黑暗里猛虎争相的砧板之肉,那些平时阿谀逢迎的人转脸成了最可怕魔鬼。

    他被叫到祠堂,手中被塞进了一个不算重的冰凉物件。

    “三千兵甲,是我谢家最后的希望了,此战,非胜即亡。”

    于是他跨上战马,拿                                                起长剑,来不及见父亲最后一面,只能不停往前跑,跑过捶丸场上的青草,跑过他们恣意张扬的笑脸,跑过自己鲜衣怒马的少年时光,赶赴那终年不见暖阳的地方。

    关外的天实在太冷了,冷的他都忘了阳光的样子,寒气顺着伤口钻进百骸,一点一点冻住五脏六腑。

    他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此时已是血战的第三天,依旧没有援兵——他们被放弃了。

    他看向始终晦暗的天空,绝望的闭上眼。

    “坚持一下,谢明淮,再坚持一下!”

    这声音如暖阳撕裂阴霾,春光作序,万物和鸣,积雪之下,草木蔓发。

    他寻着那束暖光找去,挣扎着睁开眼,水浪声渐长,胳膊上的刺痛让他稍稍清醒了些。

    远山如黛,薄雾轻拂,东方层云之下,泄出一丝曙光。

    谢衡视线迟缓的向下,看到了腕上系着的一根天青色丝带,将自己与另一只戴着金玉链的手紧紧缠在一起。

    那手白皙娇嫩,被冰冷的河水冻得指节泛红、微微发抖,但仍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像是永远不会松开。

    他缓缓抬眼,看到了一双和煦明澈的眼,像是朝阳,他下意识拉近她,想要靠近那温暖。

    她似乎说了什么,但他耳朵嗡鸣,脑袋也晕沉不堪,什么都听不清,他闻着那清淡的荷香,任由自己砸进她温暖的颈窝。

    ……

    日月轮转,清风鉴水。蜻蜓绕着篱笆上的喇叭花落下,一只黄狗追着蝶儿滚进了菜畦里,鸡鸣惊醒了屋内人的长梦。

    意识回拢,谢衡皱眉扫向四周,忽感什么东西划了下手心,他低头,看到了一条天青色发带。

    他思绪一顿,昏迷前的那段画面一股脑涌来,痛觉好似也苏醒过来,针扎似的凑热闹。

    谢衡叹口气,捏了捏眉心。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个清脆的声音像是从梦里穿了出来。

    “你醒啦!”江云悠手里攥着一捧野花,插到桌上一个草编的篮子里“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烧退了吗?”

    谢衡刚醒反应有些慢,被她一箩筐问题砸的愣了两秒。江云悠借着这个空隙三步并两步走了过来,伸手探上他的额头。

    谢衡下意识伸手一拦,结果忘了她的发带还缠在手上,两人双双一愣。

    谢衡是真的刚从长眠中醒过来,眼里惯有的那层冷淡的外膜还没来得及戴上,如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