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山雨欲来(三)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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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句:“我怎么着不好看?”
“不对。”江云悠的手还被他握着,借着这个支撑点前倾,抬头看着他的眉眼“我今天看到你笑了,你怎么总是偷偷的笑?”
她的话音像是投入水中石子,让静谧的空气一圈一圈荡起涟漪。谢衡愣了愣,忽然有点后悔让季霖把那群惹人心烦的土匪扔走了,此刻安静的环境并没有使他心里平静多少。
他下意识要退开,却在松开手时才意识到,不知何时,江云悠已经反握住了他的手。
她声音依旧很轻,却并不含混,如柔软的藤蔓,封住了他后退的路。
“那天掉进水里,你为什么不往上游了?”
谢衡猛然停住所有动作,心里隐秘的角落被剖开一角,清风豁然涌入,让常年不生波澜的死水顿时无所适从起来。
江云悠仍在靠近:“谢明淮,你总是做噩梦吗?”
谢衡被她的话定了一下,愕然的看着她“你……”
你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从没问过我?
那可怜兮兮的蜡烛丁终于烧到了尽头,摇摇欲灭的光噗的黑下去,点着了屋内暧昧不清的氛围。
江云悠清澈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无声的向他逼近:“将军,你说夜晚会使人放松警惕……是真的吗?”
她得寸进尺的抓住他衣襟,声音近乎呢喃,一上一下的情景如此熟悉,蛊惑人心的却变了一个。
江云悠的温度侵袭而来,灼热的气息一路蔓延,几乎要烧到谢衡心尖。
他看着那双有些涣散的双眸,指尖微动,缓缓抬手扶在她的后颈,继而用力按了一下。
江云悠意识清明了一瞬,很快又彻底陷入黑暗。她抓在谢衡衣襟上的手垂下,闭上眼靠进了他怀里。
这兵荒马乱的夜晚终于安静下来。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为今晚的夜续上了连绵不绝尾音……
鹭州十里不同天,平陵的夜晚依旧月明星稀,两只白鸽划过萧条的树枝,停在一处窗棂上。一只大胖鹦鹉低头啄了啄自己油光水滑的羽毛,呼扇着翅膀飞到鎏金架子上,歪头看向那两只白毛信鸽。
江云帆拆开信筒,顺手把鹦鹉的木 食盒拽到鸽子面前。
信纸足足六页,可翻来覆去都是些家长里短,似乎真的只是一封家书。
一切按计划进行?那为何隔了整整一天才来信?
他挥开抢食的鹦鹉,捏着信纸看到窗棂上两只凑在一起的白鸽,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他和江云悠幼时为瞒江旬互通供词的情景。
他把六张纸叠在一起,只露出最后一列,果然拼出了另一封信。他唇角还未来得及扬起,就被信上的内容糊了一脸惊心动魄。他飞速扫一眼窗外,拿着信纸往正厅跑去。
自从江云帆那晚看到怪影之后就吩咐家里管家添了灯,但每次经过假山时,他都不免驻足——因为心中那个晦暗的猜测。
“少东家?您又来喂那只珍珠龟啊?”
江云帆一个激灵回头,手上的信纸在转身时收到了袖中。
“书砚妹妹,这么晚还不休息,不怕长皱纹啊。”
书砚自小跟他们兄妹在一起说嘴逗趣,早见怪不怪了,反倒想起多日不见的江云悠来,叹口气道:“这两日风大落叶多,我正要去收拾姑娘的院子呢,也不知道姑娘何时才能回来。”
“如今平陵不消停,阿昭多在外面待两天也好,毕竟总归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灯下黑,能要人命,有时候举灯照路,远看是一片亮堂,其实最该注意的地方往往就在脚底下。”江云帆拨了拨手边的灯笼,将手柄递给她:“刚从方姨那出来吧,这月黑风高的,总不带着灯可不是好习惯。”
书砚交叠的手紧了紧,垂眼接过那盏灯笼,轻声道:“多谢少东家。”
江云帆点头看着她离开,袖中的信纸扎的他有些难受。他捏了捏那叠信纸,忽然转头朝渐行渐远的书砚喊了一声。
书砚回身,半张脸隐在黑暗里“怎么了少东家?”
江云帆笑了下:“没事,就是忽然想到你刚来的时候好像才八岁吧,比阿昭还大一岁。”
书砚微微出神,想到第一次被方妤晴接到江家情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大多见识浅薄,潜意识里带着怯懦,处处看人眼色,可总是越小心越出错。
青釉瓷器华美精致,但对她们这些下人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值得待见的好东西。她至今都记得那青釉杯碎到地上的声音,脆生生的让人心颤。
但在那场事故中令她记忆最深刻的,却是一道清澈的童音。
“你哭什么啊姐姐?”
“这是你很喜欢的东西吗?”
“别哭啦,我知道哪里能做这个,我带你去做个比它更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