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悼念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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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长春巷给叶静天上香这天,碧空万里如洗,阳光热烈明媚,多走几步,背上便会冒出汗来。

    与裴母、裴二叔步行至巷口,远远便看到两层楼高的素白孝棚。

    那上面挂满纸扎的白花,层层叠叠,风一吹,哗哗作响,虽是暮春,却有几分秋日的寂寥萧索。

    孝棚下迎宾通道两侧分立数个穿红着绿的纸人并数只纸马,正被百姓围堵。

    这些挨挨挤挤的人,是县城内外,自发前来悼念的百姓,他们或是自己受过叶静天救命之恩,或是家人受过叶静天救命之恩。

    叶静天行医超过一甲子,精通风寒、温病,救下的人数不胜数。

    兼之靖夜司并未透露他与动乱有某种联系,故而,来送一程的除了泰和县的,还有周边县府之人。

    那些风尘仆仆,一脸倦意的,正是摸黑赶路,远道而来的外县人。

    拥堵没过多久,很快有全身缟素的管事出面接待,领人去安置了。

    这些人离开后,巷道被疏通,露出铺着稻草苫子的路面。

    裴瑾瑜三人既然是来悼念的,衣饰也做了素色装扮,裴瑾瑜是月白衣袍戴银冠,裴母是茶白衣衫并银头面,就连胖墩墩的裴二叔也换了银灰衣袍,衬的他像是又肥了二三十斤。

    缓步走入孝棚,有负责迎宾的执事弯腰致意,并不多话,脸上的哀伤颇为真切。

    裴瑾瑜点点头,随着一马当先的裴二叔穿过孝棚,继续往正院走。

    长春巷本因叶家长春堂而名,聚族而居,八成居民多多少少同叶静天有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叶静天的白事也让这些人行动起来,或自发或随波逐流的跑去帮忙。

    数百丈的巷子里挂满了白幡、孝布,越往里走,和尚的念经声、道士的击磬念咒声、女人孩子的哭泣声越是清晰,比水陆大会召开也不差什么。

    “这也太招摇了。”裴母摇摇头,用帕子捂着嘴小声说。

    裴瑾瑜点点头,不是好死,何必还想死后哀荣?要知道,某些人的神经是很敏感的。

    三人很快来到正院。院子极大,近两亩的空间,中间一条白石甬道通往正堂。

    此时甬道上站满了来悼念的人,跟灾年排队买粮一样,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像,个个面带悲色。至于这悲是真是假无人知晓。

    队伍缓缓前行,一时半会排不到裴瑾瑜。

    她便将视线看向两侧。

    一侧是光头的和尚,一侧是戴冠的道士,像是比赛一样,你敲木鱼我击磬,你念经来我念咒,别提多热闹了。

    客人致礼与家属答礼时司仪的唱礼声便淹没在这些声音里。

    “功过是非转头空,一尊还酹江月啊。”

    忽然,裴二叔长吁短叹一声。

    裴瑾瑜扭头看过去,见他满面怅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我在感慨。”他回望侄子,“好人坏人,圣人庸人,谁都不过是短短数十年。功过是非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江月年年,一壶浊酒。”

    裴瑾瑜惊讶,二叔还是位文艺中年?

    瞧瞧此时此刻他略带忧郁的小眼神,嘿。

    “怎么,你当二叔是腹内空空的草莽?”恼羞成怒的裴明堂轻哼了声,伸手抹了抹额发,下巴微抬,“年轻时,我也是泰和俊才之一。你可以问问上了年纪的,可还记得泰和双璧。”

    这下裴瑾瑜震惊了:“二叔是双璧之一?”

    实在看不出,瞧这水桶般的腰,怀孕六七个月般腆起的肚子,油汪汪的白馒头脸蛋,一走一颤的双下巴……

    时光何止是杀猪刀,简直是神级易容术。

    视线余光里,裴母不着痕迹的捂嘴,眼里笑意俨然。

    “我?我自然是双璧之一……的裴明镜之弟了。”

    裴明镜是裴父。

    裴瑾瑜失笑。

    说话间,前面的人已经进了正堂,司仪唱礼的声音近在耳边,夹杂着女人孩子的低低抽泣声。

    抬眼望去,中堂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奠”字,周边饰以白花。

    正下方放着一具黑漆油亮的棺材,已经密封,想来里面躺着的就是叶静天。

    棺材朴实无华,除了尺寸比一般的大外,并无描金彩绘。

    裴瑾瑜暗嘲,怎么也该绘一幅登仙图吧?这老头念念不忘的可是长生不老。

    “来宾行礼上香!”

    司仪洪亮的声音打乱了她的胡思乱想,扶着裴母,跟上裴二叔,三人走进堂中。

    站在门口,只看到中堂放着的巨大棺材,走入室内,方看见嘤嘤嘤不停哭泣的家属。

    以叶衡父亲为首的孝子孝孙披麻戴孝,跪在稻草苫子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在客人进门时麻木而机械的磕头。

    裴瑾瑜的目光在一排孝孙的位置找到了叶衡,作为长孙,他排在第一。哪怕室内光线暗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