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发着你工资回家吧 9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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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声说:“人家说她儿给她下的安眠药,报复她。”“总不能!”王富玲惊异,问柳善:“善,你跟忠黛走得近,你说是真的不。”银汉问柳善:“战忠黛退休没续聘吗?怎么可能。”柳善一塌眉毛笑着说:“撵出来了。到点老不走,鲍局长说:不管你干到哪一天,工资就发到这月底。忠黛说:我走,鲍局长,我走。”银汉笑道:“不撵不知道走。”“赖一天有一天工资,要不她干啥去?国明给她下了安眠药,睡了两天还不得劲。忠黛家窝窝事不少,人家乱笑话。国明没找着好工作,对象也不好找。忠黛托人在治安队让他当了协警,看到时候能转正不。”银汉说:“协警要转正,要么有成绩,要么有政策,可能性都不大。”

    柳善笑道:“要不干啥去。他儿看上了一个技校的女生,忠黛不愿意,嫌女孩还没参加工作,说不挣钱日子没法过,不让谈。薛志恒托人给国明找了一个在玩具市场做小生意的,长得一般,结实憨敦。忠黛没看上,说这个闺女初中文化,做生意也没啥保障,不能愿意。”

    银汉说:“自谋职业就算工作,不能只认为公务员才是工作。”柳善说:“她是公务员,她儿哪能不是。忠黛不省事,整天嘟囔,给她儿搅散了。后来又找一个记者,高挑个,白净净,忠黛娘俩都相中了。”银汉吃惊:“那能行吗?”柳善说:“女孩相不中国明。有一回国明给这个女孩发短信,名称忘了删,还是上一个对象的名,女孩一看,马上断绝往来。忠黛急得团团转,小区里几个老妈妈说国明是不是没有生育能力。忠黛一听急眼,回家就给国明摊牌:咱也别挑人家了,上婚介去。婚介给找了一个女孩,国明相不中,说这个女孩死不吭。忠黛说:你妈我爱说话,她要是再爱说话,一家人家还过不。”几人都笑起来。

    柳善磕了几个瓜子说:“老跟相牲口一样,一趟一趟的,国明生气了,不理忠黛。忠黛三天五天就拉他儿去相亲,他儿往沙发上一倒,再说也不动。俺几个在她家聚会,又有人打电话给忠黛,说替她约了一个女孩。忠黛许得满满的马上去,国明不听。忠黛拉他,他反手一巴掌,把忠黛的手背都打红了。忠黛嘟囔囔、嘟囔囔,国明哭起来了,说:要不是你搅合,我孩子都该打酱油了。从那以后娘俩不吵了,我还觉得挺奇怪的,谁知道又出了这档子事。”银汉低声说:“有疑点。”柳善笑着说:“都知道,民不告官不究。”

    晋华轩找座位,银汉说:“上这来,够坐。”晋华轩倒也不客气,直接过来就坐在旁边。银汉说:“晋科长,身体不错吧。”“还好。”晋华轩兴奋地说,“哎,我给你说,少传让鲍泰麟撵出去了。”银汉笑道:“鲍泰麟不糊涂,知道当一把手该尽什么责任,比庞垒强多了。”“然。当一把手,就得把管辖范围内澄澈清楚,不然下级没法工作。下级没法工作,当上级的怎么出成绩。”晋华轩激动起来说,“当年国民党为什么在大陆待不下去,原因很简单:就因为国民党一把手贪污,上行下效都不学好。”银汉很感动:“就是。当领导的一旦生了私心,就会忘掉集体利益。”晋华轩说:“自己混个肚儿圆,别人谁也别想沾一点好处。他惯了,原来花公家钱看病,还吃进口药,现在总不行了。靠那点退休金,他说他日子过不下去了,噫。原来不知道,就觉着共产党的钱不花白不花。这还没让他倒出来呢,要不他更没法过。”

    宴罢散席出来,门口站着谷建军,正跟外面倒车的一个小伙说话。银汉招呼说:“建军,怎么没见你?”建军带着尴尬的笑容说:“我坐那边了,也是喜宴。”小伙喊道:“师傅,上车吧。”建军对银汉说:“我先回去了,我徒弟开车来接我。”马颖强出来说:“建军,老没见了。上哪去,我送你一趟好不好。”“不用了,我徒弟开着宝马接送我。”谷建军得意地说着,摇摇摆摆去拉开车门坐进去,关车门的时候还朝着这边神气地笑一下。马颖强笑对银汉说:“建军跩起来了,不定哪阵风谁走运。”蔡志鑫说:“人家就不兴走运吗,我要走运也跩起来。”只有银汉读懂了谷建军笑容的含义:那笑容里带着辛酸、带着落寞。这是强装出来的神气,需要掩盖内心的凄楚和恒久无力改变现状的无奈。

    银汉刚到街上,看见庞垒站在路边。银汉打个招呼:“庞局长,没开车?”“我等我儿来接我。”庞垒格外客气,陪笑说着,“小汉也没添件新衣服。”银汉说:“这身衣服还不行吗,不用花那个钱。”“现在在哪个单位上班呢?”银汉说:“还不能工作,一累就犯病,接着休息。”庞垒关切地问:“没钱日子怎么过?”银汉说:“量入为出,饿不死就得,要求不能高。”庞垒浅浅地笑着说:“你家就没点灰色收入?”银汉说:“我爸不受贿,我不贪污,我家哪来的灰色收入?我先走了,再见。”庞垒毫不介意,非常慈祥地说:“走吧,小汉,再见。”说毕,恭恭敬敬对着李银汉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