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秦老师在医院住了四天。

    这四天里，他老实听话，输液打针吃药，没在发脾气。虽然还是不理秦远，看见秦远就把头扭到一边，可是也不再大呼小叫地让秦远走了。这个转变已经让人欣喜，尤其是秦远她妈。

    秦远也不敢刻意的靠进，以免尴尬，现在只要她爸不闹腾乖乖的治疗，能好好的吃她做好送来的饭，这样也就满足了。她和袁蜜负责在家做饭送到医院，陪床的主要还是她妈和树文，他们和秦老师亲近也方便照顾。小陆晚上会留下来陪床，白天就跟着袁蜜的后面转悠。

    秦远第一次走进这个‘家’是把她爸住院的那天上午，小院里的白雪深深，更显得四方四正，房子很老可也没到年久失修的地步，进了大门绕过照壁，是个院子，院子正面隔几步台阶就是正房，左面是厨房和杂物间，右面是两间厢房，卫生间在院子的角落里。一进正房一眼到底这个家虽然说不上是家徒四壁，可也实在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儿，她妈勤快，收拾的很干净整齐，要说什么多，也就是书房里的书多了。

    虽然是第一次走进父母现在居住的地方，可怎么就是那么熟悉？那种生活的感觉和味道熟稔于心，连东西放在那里，秦远不用问她妈她也找的到。

    秦远把屋子的每个角落都仔细看了一遍，中午就和袁蜜找到了县城商业区的商场和超市，进行了一通采购，从米面油到电磁炉，从电热水壶到鸭绒被，从棉拖鞋到保温杯，从卧室的窗帘到书房台灯，最重要的是给她爸买来了方便上厕所的带马桶圈的小椅子，和适合平放腿的沙发墩子，这样来回去了三四趟，终于把‘家’收拾的更为舒适了。

    这也是一个做女儿的所能做也该做的。

    又到附近的肉铺买回了排骨和棒骨，她爸得多喝排骨汤，秦远在厨房炖着排骨，还是小陆发现杂物间堆的煤不多了，秦家没烧那种煤炉子，烧的是土暖气，就是在厨房的小锅炉里添煤，热水循环可以给堂屋和厢房供热，还能洗澡，也算方便，煤添的多，屋里热量就足。可一看秦家杂物间里煤的那点存储量，小陆只能是委婉的告诉袁蜜，他们很省。气的袁蜜直跺脚，这么冷再省那点煤，冻坏了还不得住院花钱又受罪！当天下午小陆叫上树文到常买煤的地方，根据秦远和袁蜜的要求一下子买回了一千斤的无烟煤，还做了预订，下次可以打电话送煤上门。

    秦远从她妈腌制的酸菜缸里捞出了半颗冻的硬邦邦的酸菜，洗净，切好，炒了一下和排骨炖在一起。一面蒸了锅米饭，把她妈早烙好放在笸箩里用白布盖住的锅盔切成块，放进蒸锅里回软。

    她知道她爸喜欢喝带点味道汤，爱吃饼，馍，面条等面食。她妈爱吃米饭。

    小陆和树文把煤一袋袋的码好后，小陆和袁蜜让树文吃了饭大家一起去医院送饭，树文匆匆的洗干净手脸，坚决不肯吃，转头去了医院。

    他们也不知怎么回事，相处了几天才发现，对于那天秦老师急怒之下的惊人之语，现在冷静下来的秦老师再也不提。但是这却造成了两个人的尴尬，无论是在病房还是在秦家的小院，树文总是都躲着秦远。就是见了面，憨直的汉子也是憋的满脸通红，退路而避。秦远也觉得别扭，回想自己当时说出的话，的确荒唐，可当时不那样说，她爸也不会那么听话的去住院，不知又会闹成什么样呢？！

    “远儿，瞧你把人给吓的！”袁蜜看见这样的情形就逗秦远。秦远也挺难堪，又不知该怎么说，脸都红了。

    “哎，远儿，你和你爸可真有一拼啊，你们就不怕那个树文当真可咋办？”

    “说什么呢！树文其实根本就没看上我。”秦远说。

    “嘻，开什么玩笑。”袁蜜呲笑。后来一琢磨，神色黯淡了下来。

    ……

    “远儿，你就不怕…你爸那天…他万一是认真的，该怎么办啊？”

    如果，她爸是真的要把她嫁给树文，她该怎么办？深吸一口气，她又能怎么办？父母有今日这样的生活状况，何尝不是自己当初的识人不清造成的？她就是个罪魁祸首啊！

    深深的负罪感折磨着她。如果自己能补偿，如果她爸是认真的，如果她爸高兴，那她就嫁给了树文又有何不可？这是一种愚孝，她知道，可怎么拒绝？人处在她这般境地还有选择的资格吗？她没有。

    想到这里，秦远抬起头再深吸一口气，她想起了傅奕新懒洋洋的赖在沙发上不肯走的样子，想起了他一边剥着螃蟹一边跟她聊起童年的往事，仿佛看见一个调皮的男孩开着一辆三轮摩托直冲上了煤山。她想给傅奕新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可是电话也坏了。还是…算了吧。

    她后来才知道，在她离开的那几天里，傅奕新几乎把整个城市翻过来的找她，电话打不通，人也不在家，傅奕新忍不了的直接跨进她们公司，直接坐进了她们老总的办公室，找那个曾在饭桌上给秦远白眼的领导要人。她们老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三火四的把底下管行政的管财务的管考勤的全都叫上来一个一个的现场问，秦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