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前生(下) 吞声踟蹰不敢言。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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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敛了失态,眸色沉定下去。

    掐诀点上空白笺纸,纸鹤飞起,细细将安排吩咐下去后,傅偏楼拂袖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谢征之于他,算什么?

    方便行事的棋子、颇有默契的同盟、最不可信任的任务。

    就如魔所言,这样的家伙,死掉也无所谓,不如说反而该松一口气。

    光是他的存在,就会不断地令傅偏楼回想起曾反反复复落入囹圄、匍匐人下的那几辈子,领略到自我的无能、可笑,和软弱。

    天道使他徜徉在看不见出口的轮回中,折腾出这荒唐的一出戏,傅偏楼已懒得追究背后成算。

    对他来说,活着只是活着,有一天算一天。

    所做的一切,不过为了让自己过好一点,毕竟他怕疼、怕苦,厌恶受制于人。

    但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忍受的。

    呆在清云峰上,等待着传讯的日夜却令他逐渐难以忍受。

    分明是平日里见惯了的一成不变的风景,高不胜寒的峰顶,到了秋日,抬眼便是苍凉的天与云。

    强烈的孤寂,忐忑,不安,空空如也。

    按捺到第五日,无名仍然未能传来任何消息。

    傅偏楼在水潭旁的松石前枯坐半宿,晨曦撒落肩头,柔柔扫过被夜露沾湿的衣襟。

    余光触及,他不禁想起,为了避人耳目,谢征总趁此刻上山。

    从阵中走出,穿过松涛掩映的小径,敲开他的屋门时,肩颈也会洇出相似的痕迹。

    这么想着,他缓缓起身,步入山后禁地,提枪去找了柳长英。

    一场与其说比斗、不如称作以命相挟更为合适的混战,最终,傅偏楼如愿以偿,拖着伤重的身体被放下了山,马不停蹄地奔向荒原。

    他不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简直像被另一个人夺舍了似的,冲动而疯狂。

    不眠不休,冷醒到精明地追查、搜寻,不放过毫末线索,跟着来到一座藏匿偏僻的秘境中。

    看到倚在宫殿角落,浑身是血的青年时,傅偏楼头顶吊了许多日的利刃差点落下,浑浑噩噩的眩晕之后,他近乎无意识地扑了过去,扣住对方温热的手腕,死死抵住脉搏。

    指腹下是活生生的跳动。

    傅偏楼这才抽了口气,后脊连同掌心都是冷汗。

    他在害怕,无可否认、无可辩驳。

    他害怕这名任务者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再也不能回到清云峰,与他说话。

    他从不知天底下有这等宛若焚心的感觉,不是因自身处境而起的惶恐,而是因另一个人的安危生出的牵挂。

    ……太可怕了。

    待那双黑眸睁开,望进他眼中时,傅偏楼哆嗦地咬住下唇,太可怕了。

    魔在耳旁低喃,像是憎恨,又像怜悯: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傅偏楼,】它哈哈大笑,【你完了啊!】

    【这家伙是什么人,你也敢喜欢?告诫过你多少遍,任务者居心叵测,在你被些许假意钓上钩的那一刻,注定是自寻死路!】

    傅偏楼呼吸急促起来,他盯着左腕上那根失而复得的红绳,心底缓缓坠沉。

    原来他真的像那副纸鸢。

    被系上线,就逃不了了,彻底栓死在谢征手里。

    却还无怨无悔。

    难怪十次轮回,都以惨败收场。

    任务者,就是这般一点一滴收紧猎网,将他勒死的吗?

    傅偏楼会下山来寻他,着实出乎谢征的意料。

    对方踉跄跌在怀里,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时,谢征甚至错觉傅偏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然而,那张形容昳丽的脸再度抬起时,浮现的神情却无一丝软弱,淬了毒般阴沉。

    “你到此地来干什么?”

    轻蔑的问话,仿佛居高临下地斥责属下,“那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胡乱无事生非。要不是柳长英忽然让我下山历练,顺道过来看看,你打算困多久?”

    他不提还好,一说,谢征也想起先前的经历,脸色一变。

    “……不多久。”

    轻轻推开傅偏楼站起身,他的嗓音寡淡下去:“阵法我已破了,聚集的妖兽皆数斩毙,再养数日伤就能出去。”

    “真威风。”傅偏楼冷笑,“如此厉害,怎会落入这般境地?”

    “便要问你了。”

    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纹着青花的小瓷瓶。

    瓷瓶并非凡物,瓶口封着不令药力逸散的灵符,本身就价值不菲。

    可相比起里边的丹药,简直不值一提。

    “我是追着这个,才会误入秘境。”谢征低声道,“前来荒原的路上撞见的。”

    准确来说,是无名成员暗地准备进献给附近世家家主的宝贝,却不知为何走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