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久别 终于呜咽出声。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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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穿过发隙,触感滑凉。www.yingge.me

    青丝缠绕,烛火柔和,谁也没有说话,落得满室静谧。

    傅偏楼不是头一回为谢征束发,往日里,他那什么都会的师兄唯有这一途上有些笨拙——或者说不以为意,自处时总任由长发披散。

    谢征不爱捯饬,傅偏楼则恰恰相反,平时就会费心折腾。

    定情以后,但凡睡在一处,第二天早上起来都是他给两人打理发髻。即便这一习惯阔别十年,久违上手,仍旧轻车熟路。

    梳好戴冠,对镜一看,衔珠结穗,眉目如画,濯濯似月华,天上谪仙人。

    傅偏楼望着,目光迷离,只觉双手分明撑在对方肩头,却没有半分捉住的实感。

    是一片镜中花、水中月,如同握在掌心中的沙粒,不久便要随风散去。

    他蓦地笑了出来。

    梦中魂影神色仿佛很是忧心,伸手握住他的手,转过身来。

    “……偏楼?”

    那道眼神十分复杂,定定凝视着,就好似天地之间仅剩下他。

    傅偏楼便错觉自己也如同沙粒铸就,随风散去,任那双手牵着他四处扎根。迷迷糊糊坐到床边,下意识仰起脸,视线一错不错。

    暖融融的掌心,贴过额头与面颊,爱怜地滑落耳后。

    像浸入温热水底,舒惬怡人,他贪恋这般轻柔缠绵的抚摸,眯起眼蹭了蹭,唇边逸出一丝叹息。

    好奇怪。好真实。

    和从前偶尔的几回梦境全然不同。

    倘若醉后能得此等慰藉,他怕是要忍不住日夜酗酒……今天是怎么回事?

    傅偏楼一面困惑,一面乖顺低首,喝了两口递来的茶水。随即被除去外衣鞋袜,扶上枕席。

    “睡吧。”

    迎着他不解的视线,谢征笑了一下,声音有些缥缈,“灵力不继,应当累了,先歇下。我们明早再谈。”

    “没有明早。”

    拽住他的衣袖,傅偏楼摇头,固执得宛如赌气,“要谈什么就今晚。”

    “……你醉了。”

    “是啊。”傅偏楼忽地笑起来,笑意中满是讽刺。他偏过头,盯着对面,认真问道:“不醉,怎么和你谈呢?”

    谢征一怔。

    他又絮絮说:“不管,反正我不睡。我有很多话要问你。”说着就要起身。

    醉鬼拗起来毫无道理可言,梳头也好问话也好,莫名其妙的,想一出是一出,像极了闹脾气的孩子。

    谢征拿他没法,只得按住乱动的人,低声哄道:“好了,不睡。你要问什么?”

    本来怀有千言万语,这么一问,傅偏楼却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支吾半晌,别过脸,声息也慢慢沉寂。

    谢征还以为他是倦极而眠,无奈失笑,俯身正欲将他摆正,好睡得舒服些,就被一把攥住手腕,扯了过去。www.cuier.me

    乌发如泼,颠倒之间,犹如洒下一方囚笼。

    傅偏楼双眸睁得极大,眼中水光晃荡,不甚清醒。他噙着一抹志得意满的微笑,眼神则越来越冷,好像识破了什么迷惑人心的妖术。

    四目相对,他伸手拂过身下之人的眉心、眼睫、嘴唇,尔后停在颈侧不断跳动的脉搏上,久久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像真的一样……”

    制住手腕的这点力气,不消吹灰就能挣开。

    可这句话却有逾千钧之重,叫谢征一时似有火焚,动弹不得。

    桌上灯花“啪”地炸开,声响惊动了痴痴出神的傅偏楼。

    “我真是疯了。”他垂眸自嘲一笑,“居然觉得,你是真的回来了。”

    “我……”

    “你闭嘴!”

    打断未尽之言,傅偏楼神情一厉,猛地揪起他的衣襟。

    “你要我问,好,我问你——你究竟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这声质问发泄着心底无尽的恐惧一般,是从未有过的严词疾色。分明眼神阴郁到骇人,谢征瞧见,却觉得他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喉中化开,谢征沉默片刻,唤道:“偏楼。”

    “……谢征。”

    傅偏楼呆楞地应了一声,旋即咬住下唇,浑身气力全无:“明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块秘境碎片……我能找到你吗?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他支撑不住,伏在谢征颈边,酒气张牙舞爪扑面而来,皮肤沾染上滚烫的水渍,不知是他颤抖的呼吸、还是决堤的眼泪。

    无论哪一样,都足够叫人痛彻心扉。

    谢征紧紧拥住落倒的身躯,不知该如何抚平这十年磋磨的苦楚。脆弱脊背合着掌心,他像是抱了一块遍布裂痕的宝贝,近乎茫然地想: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