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秦发现自己给张先的微信，经过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收到回复时，他觉得情况有点不妙。

    在倍池资本给驰飞客发出TS之前，张先对于微信基本上是一小时之内回复。哪怕有时候他暂时没空，也会先快速回复一句“收到”，并且告知孙秦，大概什么时候给出具体答复。

    显然，情况一定发生了变故。

    孙秦感到一丝不安。

    根据前人给他的经验，融资这件事，不到完成现金交割，也就是钱打到银行账户里，都不算成功。

    从TS到现金交割之间，可能发生各种意外。

    双方对于正式投资协议（SPA）的条款没谈拢。

    被投企业没有通过投资人发起的法务、财务和业务尽职调查。

    投资人的LP临时撤资。

    投资人临时更换投资方向。

    ......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发生不了的。

    孙秦不敢掉以轻心，现在公司每天都在花钱，却没有一分钱进账，而银行账户里剩余的现金已经不多了。

    他终于在当天晚上十点才联系上张先。

    而这已经是他拨打的第五个电话。

    他原本打算，如果今晚再联系不上，明天一早就去倍池投资办公室找人了。

    毕竟，倍池资本也在上海。

    电话里，张先的声音有些疲惫。

    “孙总，不好意思，今天忙了一整天，实在顾不上回复您的微信和电话。”

    “没关系，我们理解。只不过，我想了解一下，咱们的尽职调查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我们已经全部准备好了，随时欢迎过来。”

    孙秦没有刻意去强调现金交割速度此刻对他和驰飞客的重要性，但是，字里行间无不充满着这个期待。

    张先显然也领会到了孙秦的言外之意。

    “孙总放心，我们尽快过来，主要是法务尽调那块我们还需要跟外部合作的律师事务所协调他们的时间，财务和业务尽调相对简单一点，由我们公司内部的团队就能完成。”

    “好的，那就拜托张总，方便给个大致的开始时间吗？”

    “这个很难说呀......”张先的语气十分谨慎：“主要还是看律师事务所的时间，我们有长期合作的律所，但在他们的业务当中，给驰飞客做尽调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业务，根本不在他们的优先级上，所以，我们有时候也没法掌控。”

    “那......我们在等他们的时候，能否把SPA的文本也同步准备和讨论起来呢？”

    “SPA的文本也得律所来做......这样，孙总，我理解您的心情，几乎所有的创始人在拿到TS之后都会急着想完成SPA签署和交割，我们也是一样的，我们没有必要签TS玩，所以，这一点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往前推进。”

    “非常感谢您的表态，只不过，我还是想强调一下，我们目前已经有了一个多亿人民币的意向订单，而为了完成对客户的承诺，将我们的FP100真正交付，倍池资本的投资非常重要，这不但对于我们，对于你们也一样，你们投资的，是一个新兴赛道里的领头羊企业。”

    孙秦仍然在争取获得一些更加定量的承诺。

    “全力推进”、“尽力而为”、“尽一切手段”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乍一看显得诚意十足，但孙秦在市场中呆久了，便知道，它们往往就是个安慰剂而已。

    只有定量的承诺，约束力才更强，比如“下周五之前”、“明天早上10点前”。

    张先在电话里沉默了一阵，然后有些试探性地问道：“关于‘新兴赛道里的领头羊企业’这个说法，孙总能够再讲细一点吗？为什么你们是领头羊？”

    孙秦顿时心中“咯噔”一声。

    在倍池资本发TS之前的沟通当中，张先已经十分认可自己对于驰飞客的定位。

    现在，他却仿佛一无所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