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正义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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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春天》
郑兴丰想的的确没错,宗春蓉没有交出全部的证据。
郑兴丰算的也没错,如果蓝雅君被牵扯进来了,宗春蓉不得不拿出藏住的那部分证据。
她原来拿着那些证据是为了保自己的命,可现在宗春蓉已经临终,这个该被带到坟墓里的秘密,当然应该作为蓝雅君的护身符。
可是这个证据不能就这样交出来,更不该除了蓝雅君之外还有人知晓,可是她们现在在严密的监视下,该怎么无声无息地传递信息呢?
宗春蓉温柔地将蓝雅君哭湿的头发理开,一一别到耳后,轻声说:“我还有两份证据。”
“在让我最幸福也最痛苦的人身上。”
“雅君,”宗春蓉看着蓝雅君眼瞳剧烈的颤抖着,问,“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蓝雅君紧紧抓着宗春蓉的手,和她对视,眼泪如雨,掉个不停。
宗春蓉抓住她的手,在她手里轻轻写字,宗春蓉没有多少文化,几乎是个半文盲,写的信息就算写到纸上也不一定能懂,可蓝雅君就是懂。
蓝雅君颤抖着,抓住了宗春蓉已经无力垂下的手,她扶着宗春蓉安稳地躺回了病床上,她此后或许会继承宗春蓉的命运,终身受困。
宗春蓉牵着她的手,侧躺在床上,无力地半阖下眼睛,看着跪在地上,咫尺之距的蓝雅君,看着看着她眼里淌出了溪水一样的眼泪。
她开始向她可恨又可爱的孩子诉说最后的临别赠言。
她说:“人生在世,兴衰祸福都没个定数,不管做什么都要记得留一手,给自己留条后路,知道吗?”
蓝雅君哭着点头。
“这世上向来是死了比活着简单,但是……你要活着,”她呼吸声已经变得越来越小了,“哪怕像摊烂泥一样呢?”
她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浑浊,眼前哭泣的蓝雅君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不管在怎样的环境下、遭受着怎样都不公,都不曾低下头,向生活磕头认输,她拥有一根雪白而正直的脊梁,永远坚强、永远正直、永远温柔。
“雅君,”她无力地抬起手,被蓝雅君紧紧放在脸边,她哽咽道,“你与我藤蔓相缠,难舍难分,血脉相亲,你便是另一个我。”
她透着同样正直的蓝雅君看着那个早已逝去的故人,她气若游丝:
“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亲、唯一的爱。”
“我,甘愿…被你辜负……终身。”
她终于彻底阖上了眼睛,从一摊活着的烂肉变成了死去的。
就此结束了她这痛苦而挣扎的一生。
蓝雅君紧紧抓着她无力垂下来的手,轻声喊:“妈妈。”
宗春蓉死前再不带着虚假的笑,她倒在眼泪里,神情平和。
“妈妈。”
死者是无法给生者回音的。
蓝雅君颤抖着,无声的哭逐渐放大,她埋在病床上,伸出双手紧紧拥抱了死去的母亲,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
至此,她终于失去了她怨恨的,深爱的母亲。
至此,她失去了血脉相亲的唯一的亲人。
至此,她孤独地支着一根不屈的脊梁,独自一人存活于世。
空荡荡的病房里回荡着她从未有过的哭声,外面阳光大好,却照不到逐渐冰冷的宗春蓉身上。
她死了。
*
蓝雅君在宗春蓉死后,果然遭到了监禁。
他们想要知道宗春蓉最后只有蓝雅君一人能破解的遗言。
蓝雅君在她死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像个失去生命的木偶人,关在不知道哪个地方,和原来的房间里那群同样没有生机的兔子玩偶相伴。
她丢了魂,别人说话,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的她不管是殴打还是折辱,都没办法套出结果。
郑兴丰坐在她对面,抽了一天一夜的烟,在差不多晚上八点的时候,他似乎妥协了,叹道:“罢了,我放了你吧。”
“郑总!”身后的人纷纷反对。
郑兴丰抬起手,让他们噤声,然后道:“好好照顾雅君,等身体养好了,就放她自由。”
郑兴丰是这么说的,也真的是这么做的,他把蓝雅君的手机还给了她,随便她对外交流,可是蓝雅君一直没有开机过,家里的佣人全天照顾她,就算她整天失了魂,对外界一点感知和动静也没有,也能生生把她养好了。
郑兴丰难得从公司又回到这个家,看到蓝雅君被养的气色红润,还挺高兴,烟都不抽了,笑呵呵地跟蓝雅君说:“学校的老师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我本来还想说身体不太好,现在看起来算是彻底养好了。”
蓝雅君听到“学校”两字时,缓缓地眼睛里有了光。
郑兴丰劝道:“还有,你的男朋友一直在找你,快急疯了,不给他回个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