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意外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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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春天》 

    蓝雅君从那以后精神状态都保持这一种奇怪的稳定。

    她太平静了,每天都毫无起伏,除了拍戏的时候,大多数间都是昏昏沉沉、反应迟钝、情感淡漠的。

    荆楚怀怀疑是药物的作用,找了很多大夫,也重新找了袁轶的老婆,但都没有办法,不管什么疗法蓝雅君都接受,但是她已经无所谓怎么治她了。

    其实她以前抗拒吃药反而是想好好活下的样子,现在这样就是完全放弃的。

    精神分裂症治起来非常困难,其实只有病人知道自己真实的病情,如果她完全不上心的话,这病就是真的治不好了。

    蓝雅君就是完全放弃了。

    她把她全部的精力和所剩不多的情感都投入到了一部又一部的电影里。

    荆楚怀体会到宋海帆当初说的“活着,就像等死一样”是什么样子了。

    蓝雅君因为药物,大脑活跃度不高,晚上连噩梦都不做,躺在床上,平躺着,和死了真的没区别,荆楚怀反而成了需要拥抱的人,他得抱着她,听着她的呼吸、听着她的心跳,才能确认她确实活着。

    那位专攻精神病学的教授告诉荆楚怀,蓝雅君本人应该是非常悲观、非常消极,乃至于已经放弃了自己了。

    支撑她继续的可能就是她现在已经做的事——拍电影。

    就像遗言遗嘱一样,在死前给世界留点属于自己的痕迹。

    荆楚怀用了很多办法,希望蓝雅君可以积极起来,可是蓝雅君会很疑惑地反问他:“可是我在吃药,也在接受治疗啊,怎么没有积极呢?”

    这回故意听不懂话的又是蓝雅君了。

    蓝雅君一直坚持吃药,稳定病情,对荆楚怀的需要感大幅度减弱,她很少需要他,也很少麻烦他,经常劝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不要浪费自己身上。

    她会自己开车,也会自己按时吃药,再没有犯过病。

    可是她不再需要荆楚怀了。

    她不需要跟他牵手、拥抱、亲吻、做/爱。

    她喜欢的东西很少,唯独沾了“荆楚怀”三个字的东西,她曾经沉迷其中,无法拒绝,可是她现在把这个也戒掉了。

    于是,她现在既没有喜欢的东西,也没有讨厌的东西。

    唯一要做的事,可能留下遗物一样,拼命地去拍电影。

    以前一年一部,后来一年两部,她几乎经常泡在剧组里。

    有些时候荆楚怀从忙碌的工作里好不容易回过神,却发现家里的钢琴积了灰,属于蓝雅君的一切东西都已经很久不曾翻阅过了,两个人睡的床,另一边却永远空着。

    荆楚怀不知道他们现在还算不算夫妻。

    偶尔难受的时候,他也在想,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只有他在苦心维持?

    蓝雅君的生命在一部部叫好又叫座的作品中迅速流逝,她在的那几年,几乎统治了每一年的大奖的女主演,不过几年,就已经把三金所有的奖拿遍了。

    松灵泉作为这些作品的导演,自然也被捧到了神坛。

    他们这对王牌组合,几乎成了现代影史无法逾越的高山,在那些年刚刚毕业的演员和导演都会观摩和学习他们的作品。

    蓝雅君跟松灵泉待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跟荆楚怀的。

    她把所有的生命力献给了电影,也献给了将拍电影作为梦想的松灵泉。

    荆楚怀当然会嫉妒,高山流水觅知音,他和蓝雅君不是什么知音,松灵泉和蓝雅君才是。

    可是,他确实不能一直陪伴着蓝雅君。

    他工作很忙,任务很多,不是要研究这个卫星,就是建设那个工程,王主任和徐教授都很看好他,国家的航天工程里不乏年仅三十多岁就做到航天总工程师的人,他们觉得荆楚怀就会是下一个这样的国家栋梁。

    直博生一般是五年完成学业,多的是延期毕业的,但是荆楚怀提前一年毕业。

    这一年,也是他和蓝雅君结婚三周年的日子。

    他们太忙了,忙的连结婚纪念日也从来没有好好过过。

    那一天,荆楚怀开车开过了三座城市,找到了在剧组拍戏的蓝雅君,然后不太浪漫地拿出了他们一直没有买的戒指,亲手戴到蓝雅君的手上。

    松灵泉人挺好的,百忙之中还给他们准备了香槟和热心群众。

    大家都快乐地为他们结婚纪念日庆贺,可是蓝雅君只不过看到戒指,笑了笑,就算完了。

    她情绪有限,消耗完了,就没多少给荆楚怀了。

    这样的状态真的不算是夫妻。

    荆楚怀真的很难过,他明明知道蓝雅君是得病了,是没有办法,但他还是很难过。

    他抱着蓝雅君就像没有抱着她一样,他不知道蓝雅君在哪了。

    蓝雅君后来看出来了他的难过,认真地说:“如果你想离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