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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上出三个节目。

    一走出办公室,她就望见了池不渝。

    池不渝自知理亏,绿色帽檐下的眼不敢与她直视,只讲一句“我会帮你的”。

    后来,池不渝也当真帮了她,帮她把三个节目凑全了,这其中,就有她作为文娱委员,不得不上阵的《Ttrouble ker》。

    她一直想,如果不是池不渝当时秉承着要做就要做好的观点,一定要把自认为当下最火、会帮助她们班赢得头筹、会帮助她这个文娱委员赢得班主任赏识的《Trouble ker》放进节目单,如果不是她在好不容易凑全的参演节目人选中,和池不渝共同抽中《Trouble ker》的参演名额……

    也许她就只要在那场入学晚会上跳一套没有表情的广播体操,也就不会留下那注定此生难忘的三分三十九秒钟。

    再后来,她询问罪魁祸首池不渝,为什么要喊她当文娱委员。池不渝支支吾吾,缩缩手指,把那双青苹果绿匡威鞋底被磨出花来了……最后才和她讲——

    因为金木水火土,她们要同甘共苦。

    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时至今日,崔栖烬想起这句无厘头的押韵,还觉得后悔,也许她当时就应该告诉池不渝一个关键事实。

    五行的正确顺序是木火土金水,和她们要同甘共苦根本不押韵。

    -

    风好像停了。街头飘荡的热带水果甜香味变淡许多,新款公路自行车闪烁的红色尾灯逐渐模糊。

    像老电影里的虚化镜头,将那一段误认为是夏的幻觉淡去——

    眼前是冬,是成都难得一见的初雪。

    崔栖烬拎紧手中的芒果,缓慢抽出有些模糊的思绪,云淡风轻地说,

    “没有隐情了。”

    现实生活又不是演电影,普通人的故事哪有那么多曲折离奇、荡气回肠?更何况,大部分生活里的起承转合,也不一定就是神来之笔。

    就像在这条街上拍过的《爱情迷航》,导演野心勃勃,但也因为故事拐角点太多,反而让人觉得浑浊戏谑。

    “就这?”陈文燃的小布丁吃完半截,狐疑地问她,

    “真的就一首《Trouble ker》?”

    崔栖烬还是那个说法,“这还不够吗?”

    陈文燃拿出嘴巴里的小布丁,在空气里点了点,

    “那我读大学那会也一直惹你烦,还总是找你说我和冉烟的事,经常搁宿舍里吃螺狮粉,有一次还不小心全都倒在你桌上,你怎么不讨厌我呢?”

    崔栖烬微微掀开眼皮,看她嘴巴边上沾着的奶油,“你怎么知道我不讨厌你?”

    陈文燃瞬间被噎住。

    崔栖烬从兜里翻出纸巾给她,看她擦了,又叹一口气,“讨厌一个人一定要有理由吗?”

    “那当然——”陈文燃语气笃定。

    又举着手里的小布丁晃了晃,补一句,“喜欢一个人才没有理由好吧?”

    话落,“啪”地一下。

    崔栖烬一脚踩到雪水里,溅起一片张牙舞爪的水花。

    果然,算命的没有说错。

    她和一切与水有关的东西都天生不和,比如酒,比如雪,比如池不渝。

    崔栖烬眯着眼睛想。

    忽而就听到陈文燃继续问她,“那现在呢?还讨厌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

    融雪的夜四处弥漫着湿雾水汽,崔栖烬原本低头盯着自己被雪水弄脏的雪地靴。

    听到这句话,静了两秒,呼出一口白气。

    再抬头,脸侧传来一阵刺骨的寒风,是刚刚那辆骑出去的公路自行车又骑了回来。

    此时街上店面灯光充沛强烈,将空气中每一张年轻脸庞轮廓都映得模糊,像自带一层绒绒毛边。

    模糊间她听见灯具店老板扯着嗓子和别人讲“说四十瓦就四十瓦,儿豁”。

    也注意到这辆出来夜骑的公路自行车在爱情迷航街打转,像迷了路似的,再一次经过她身边。

    轮胎与公路碰撞摩擦,红色尾灯一闪一闪,绕成霓虹爱心形状。她的视线一点一点聚集,出于避让的意图,下意识去看擦肩而过的公路自行车——

    戴骑行帽呼出白气的人影飞速经过她的视野,街对面的唱片店下站着一个人影。

    模糊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女人穿一件粉菠萝色鹿皮绒大衣外套,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鼻梢被冻得通红。

    正用双肘撑在柜台,微微弯腰和唱片店老板说着话,细细碎碎地说了几句后,慢吞吞地从兜里伸出手,戴着loopy五指手套的手……

    手心里,是一个黄澄澄的新鲜芒果。

    这个笨蛋,原来真的是大半夜跑去跟别人借的芒果。就因为她说一句醉话。

    就像二零一